“你们干什么?”一声厉喝惊住了众人,所有人不自主的看去,却见阡妩一身素衣,身上没有丝毫装饰,显然是从床上起来,脸上全是震怒,风一般的跑过去守在桌边,双手摁在箱子上:“谁让你们碰它的,还有,谁让你们进来的?”
阡妩的‘它’,落在众人的耳朵里就成了‘他’,皇后都亲口承认了,这下所有人都认定这里面就是小皇帝的尸体了。
魏言之得意冷笑:“臣等是来给皇后娘娘请安的,只是皇后娘娘似乎什么瞒着我们啊!”
“本宫瞒你们什么?”阡妩死死的抱住箱子,目光冷漠的看着众人,也许是因为太急,还虚弱的低咳了两声。
“皇后既然说没有什么瞒着我等的,不如打开你旁边的箱子给我们看看?”
“这是皇上给本宫的礼物,你们没有资格看!”
“是么?”魏言之走上前:“本相还是第一次听说皇陵可以送礼物出来,这礼物不会就是皇上吧?”
阡妩脸色一变:“魏言之!你敢诅咒皇上?”
“微臣什么都没说,皇后娘娘这么激动做什么?”
看着他越走越近,阡妩有些吃力的将箱子抱起:“你们谁都不准碰本宫的东西,来人……把他们给本宫轰出去!”
一群太监再一次挡住,而阡妩则是抱着那个箱子直接去了后门,魏言之冷笑:“追!”皇后娘娘,你跑不掉的!
与此同时,宫外得到了确定消息的裴献也发动了攻击,九城兵马司五万人,加上偷偷进入皇城的五万人马,兵分两路,一路从正门,一路从东侧门进宫!
禁卫军是摄政王的人,但是再摄政王还没有决定要登位的时候,他们就有义务守护皇宫,所以岳迟在得到屯兵的时候就安排了人马,直接与裴献对上;就如老尚书所说,先动手的就是叛贼,而后出手的就是勤王之师,况且摄政王和这些曾经的太后党总有一站,所以他们绝不会退缩。
禁卫军一共两万人不到,而骁骑卫才区区一万人,就算老尚书调动刑部的人一起,加起来也只有三万多一点,三万对十万,怎么看都悬啊!不过好在骁骑卫的骑兵是最勇猛的,所以绝对可以抵挡住!
战火烧起,上万的火把将皇城的上空照得通明,在战火开启之后,夏寂宸和老尚书也带着剩下的官员进宫,他们也绝对不允许熏王先坐上皇位!
而另一边,阡妩被追杀得狼狈不已,若非她身后的太监以死相护,她早就成了刀下亡魂,可是尽管如此,她却没有放开手中拖累着她的箱子,然后被魏言之一路追着,最后居然追到了金銮殿!
“哈哈哈!”阡妩看着眼前的金銮殿,突然悲凉一笑,然后带着箱子进去,无视后面的刀光剑影,一步步抱着箱子走上那九步天梯,一直走到龙椅的面前,将那箱子放下,然后挨着箱子席地而坐,长长的青丝垂在箱子上面,一手抚摸着上面的花纹,眼中全是眷恋和温柔。
一路追杀进来的人都被这幅画面怔住,一干大臣来到阶梯之下,就这么静静的看着这一幕;与此同时夏寂宸和老尚书带着人也进来,两队人马瞬间在金銮殿对持,只是却谁都没有动手。
“呵呵!”阡妩轻嘲的声音在大殿里清楚的传入所有人的耳朵:“怎么?你们想要谋反么?”
没有人回答,夏寂宸担忧的看着阡妩,阡妩却并没有看他,而是看向魏言之:“魏丞相这丞相的位置坐腻了,想尝尝坐龙椅的滋味么?”
魏言之沉下脸,一脸凌然大义:“皇后娘娘莫要诬陷,皇后娘娘隐瞒皇上死讯,霍乱朝纲,本相只是为夏氏江山不得不出此下册,将真相告知天下!然后辅佐新皇登基,匡扶我夏氏千秋帝业。”
“啪!”阡妩一掌拍在箱子上,怒喝:“谁跟你们说皇上死了?”
阡妩双目怒瞪,泛着血丝,看在众人眼中就是她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暗处等到现在的熏王终于踏了出来:“皇后既然说皇上没死,不如就打开你手中的箱子,否则怕是没人会相信!”
“皇上还在皇陵,明日就会归来,这是皇上送给本宫的礼物,你们没有资格看!”阡妩厉色看着熏王,身上的气息冷漠骇人:“熏王不是该在封地么?封王擅自离开封地,乃是大罪,熏王就不怕本宫判你谋逆么?”
“是皇后你隐瞒皇上死讯在先,本王只是顺应天命,归来继承皇位,何来谋逆之说?”熏王不再掩饰自己的野心,身上的气势都变了。
“本宫说了,皇上没死!”阡妩咬牙。
“那皇后敢打开你手中的箱子么?”熏王咄咄逼人。
阡妩平静的扫视众人咄咄逼人的目光,然后看向一旁的老尚书:“齐大人!按照我夏国的刑法,何以判谋反之罪?”
被点名的老尚书一凛,拱手:“回皇后!依我大夏法典,可判谋反的条件有一百多条!”
阡妩扫过魏言之等人,还有熏王:“带兵杀入帝寝殿算么?”
老尚书掷地有声:“算!”
“追杀当朝皇后?”
“算!”
目光落在熏王身上:“擅自离开封地,与朝中大臣勾结?”
“算!”
“还有……私自带兵入皇城,然后进宫皇宫!”
“算!”老尚书的心几乎已经定下去了。
阡妩抬眸,漂亮的琉璃眸闪烁这让人不寒而栗的冷漠光泽,慑人威严:“那本宫以皇后凤印明亮刑部尚书将丞相魏言之、赵国公裴献、熏王夏君哲以谋反之罪拿下!”
轰!有什么在众人心头响彻,魏言之大步上前:“皇后以为就此可以拿下我等?如老尚书所言,这些都是谋反之罪,可是前提是皇上还活着,皇上驾崩,皇后隐而不宣,按照夏国法典,皇后应该判车裂之刑!”
阡妩看着他,忽而勾唇一笑,笑得魅惑却又带着几分无奈,刚刚那凄凉的气息瞬间无影无踪,只有邪魅妖娆:“看来魏丞相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
纤长的手抚上身旁的箱子,那脸上的温柔依旧真实:“本宫其实真的不想给你们看的,可是你们非要看,用你们的命作为观赏费,本宫也不是那么吝啬的人!”
“咔!”锁扣被打开的声音在众人的耳朵中异常的清晰,然后那个箱子被打开,在众目睽睽之下,阡妩把手伸了进去,从里面拿出一块……石头?!
“这是皇上为本宫雕琢的石头,上面刻的是他和本宫的样子,而这个箱子是用梧桐木制成,经过皇陵秘制药物浸泡,减轻了重量不说,还有阵阵药香,可以安神养心,上面雕刻的是本宫最喜欢的蔷薇花,皇上在皇陵的空闲时间练习雕刻,用了三天三夜的时间雕刻而成,刚刚完成就命人给本宫送了出来,!”
“本宫一不小心开心过头,就抱着箱子去了帝寝殿,这秘制的药物果然不错,香味怡人,而且安神定心,本宫一不小心睡过了头,哪曾想你们居然敢谋反,而且还想抢皇上送给本宫的东西,全都活得不赖烦了么?”
轰隆隆!
死寂!偌大的金銮殿,几百个人站在这里,可是最后就只剩下死寂,然后所有人的心中都仿佛有一道雷劈过,外嫩里焦。
这样的理由……这样的真相……这样的结局,别说是魏言之他们,就算是摄政王一派的人都接受不了,苍天,哪儿有这么坑人的?他们干的是谋权篡位要诛九族的大罪,可是最后得到的是这样一个让人无法接受的真相。
明明确认再确认,明明天衣无缝,明明一切没有丝毫差错,为何……为何最后竟然是这样的真相?
“怎么……怎么可能?”熏王整个人愣住,刚刚的得意此刻只有绝望,如果阡妩说的是真的,那么不管是不是谋反,他这个王爷私自离开封地然后一路带人杀进来,他都已经完了,而且永无翻身之地。
魏言之一口血从嘴里溢出,一脸惨白,死死的瞪着阡妩:“一切都是你的阴谋!”
阡妩缓缓起身,静容连忙将一件披风递给她披上,阡妩站在九层台阶之上,居高临下的睨着他:“本宫何来的阴谋?本宫何时告诉魏大人皇上驾崩?难道是本宫让魏大人带兵进宫的?还是本宫让魏大人勾结熏王,想要另立新皇?”
阡妩的话一个字一个字敲打在所有人的心中,众人这一刻深刻的意识到了皇后的可怕之处,所谓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她确实如她所说只做了那些简单的事情,仿佛与这件事情没有任何关系,可是所有人都知道她误导了众人,这就是她的阴谋,可是却没有证据,一点把柄都抓不到,就算气死,也得打掉牙齿和血吞,咽不下也得咽下!
怕的不是拿刀指着你,而是让你自己拿刀指着自己,可是你自己却浑然不知,然后自己将自己陷入死局,万劫不复!不过一点点小手段就逼得几人谋反,一个有竞争力的王爷,一个丞相,一个公侯,还有几十个大臣,所有人都因为谋反而永无翻身之地,兵不血刃!
她除了演演戏,损失几个太监,剩下的都是摄政王的人在动手,空手套白狼,她却成了大赢家,天下间还有比这跟厉害的计谋么?
“杀了她!杀了她!”魏言之大吼。
隐藏在最后面的暗卫瞬间扑上去,夏寂宸眨眼落在阡妩的面前,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长剑,带着强大的内力一挥,直接将一众暗卫震开去,与此同时两道身影从龙椅后面跃出来,正是司徒风和一声男装的司徒柔,两人手持剑站在阶梯上,司徒柔看着那些杀手,朗声道:“启禀皇后娘娘,东门叛军三万五千人,一万两千人伏诛,两万三千人受降!”
司徒风也道:“正玄门三万叛军,一万七千人伏诛,一万三千人投降,骁骑卫以突破正玄门赶来勤王!”
似乎是为了响应他们的话,远远的地方传来大军的高喊:“放下武器,降者不杀!”
接着哒哒的马蹄声奔涌来来,一阵马儿的嘶鸣之后,一排排银色铠甲的骑兵带着铮铮铁血气息进来,而在他们的最前方还押着一个人,正是一身铠甲的裴献,此刻他一身鲜血,头发杂乱,肩头中间,衣服也被血大湿,看起来狼狈不已!
夏寂宸抬手:“将所有乱党打入天牢严加看守,但凡反抗者——斩立决!”
事已至此,多数人都心如死灰,没有反抗的想法,但是魏言之却不甘,再一次挥手让暗卫上前,不过这一次回应那些暗卫的不是刀剑,而是极为细小的破空之声,不过眨眼睛,几十个暗卫都中箭落地,在他们的身后,每一个骁骑卫的骑兵手中都拿着一把黑黝黝的弓弩,上面的箭头闪着让人胆寒的幽光。
裴献双目赤红瞪着阡妩,咬牙一个字一个字诅咒:“你不得好死!”
阡妩抬眸,明明还含着笑,可是那气息却瞬间改变,那双平静的眼眸死寂幽深,仿佛里面是地狱,她轻嗤一笑:“本宫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好死,但是哪怕本宫死无全尸,你也没有机会看到!”
“押下去!”不想在听这些人说侮辱之言,夏寂宸让人将人押走,而魏言之几乎是被拖走的,怒急攻心,已经吐血了,离死也不远了。
“放开本王!”夏君哲挣开两个想要押他的士兵,倔强的眼睛含这疯狂的恨瞪着阡妩:“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给了本王希望,却又将我打入万劫不复?本王比他大,比他有本事,为什么不能当这个皇帝?”
“从始至终,本王要的只是皇位,只是属于自己的位置;先帝偏心,本王只想求一个公平,何错之有?而且本王自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要你的命……为何你要这样对我?”
声声质问响彻金銮,在场的人都忍不住停顿了一下,然后不自主的放轻了动作!
阡妩居高临下看着夏君哲:“输赢胜负只有结果,没有为什么,有赢得一切登高问鼎的野心,也该有一败涂地的觉悟,不要问为什么,因为物竞天择,因为强者为尊,你不够强,所以你走不到我的面前,连对手都算不上!”
话落转身,竟是再也不看殿内一眼!
夏君哲大笑,笑得近乎疯狂凄凉:“因为我不够强,所以连让你选择的资格都没有么?”
这一夜,皇宫灯火通明,献血洒满了一地,血流成河,献血渗入地砖缝隙,如同历史的扉页一般清楚的记载着这一夜!
金銮殿很快又变回了空荡荡的,唯有地上的血迹证明着刚刚发生的一切,老尚书负手而立,看着那代表着至高权力的龙椅,又仿佛看到了那个绝美的女子,长叹:“幸亏她不是男儿!”
走过来的夏寂宸闻言一怔,若是阡妩是男儿,这天下还有谁能当得起她的对手?收敛的心思,抬步出了金銮殿!
老尚书看着夏寂宸的背影,睿智的眼眸透着复杂,这个他选出的帝王,怕是没有机会登上那至尊之位了!可是也不一定,因为这个变数就掌握在皇后的手中!那个女子,他欣赏她、佩服她也敬重她,他甚至放任齐爵和夏寂宸去争夺,但是他却不想毁了自己的孙子,可是纵然如此,他还是不恨她,至于齐爵,那小子怕该是恨透了他这个老头子了吧?
从金銮殿到帝寝殿,一路的尸体和献血,尸体被拖走,可是那献血却依旧存在,没过多久,一盆盆清水泼下去,献血被冲走,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这一夜皇宫注定无人能安眠!
阡妩回了青鸾殿,带着那个箱子,青鸾殿的殿门没多少守卫,夏寂宸走到殿门处站在那颗已经起了花苞的桃树下,目光看着前方明亮的宫殿,就那么站着什么都没有做,许久之后转身离开,自始至终都没有往前踏一步!
青鸾殿内,阡妩正泡在热水中,漂浮的花瓣遮住了她水中妙曼的身子,可是却遮不住她脸上的疲惫,她的旁边摆着那个雕花的箱子,她却闭着眼睛没有看,仿佛睡着了!
静容走进来,看了看阡妩:“娘娘!摄政王走了!”
那长长的睫毛动了动,然后缓缓睁开:“司徒柔呢?”
“司徒姑娘去处理她带来的人,让奴婢传话给娘娘,一切顺利!”
许久没有声音,静容以为阡妩又睡着了,却听得阡妩有些飘渺的声音:“静容!你觉得本宫阴险么?”
“娘娘为何如此说?在奴婢看来,娘娘这叫智慧,天下再无比娘娘更聪明的女子了!”
阡妩没有理会静容的赞美,而是轻叹:“可是本宫觉得自己很阴险呢,这本就是一场阴谋,本宫算计了熏王、魏言之和裴献,又何尝不是算计了夏寂宸?若是夏寂宸够狠,他可以以勤王之师的名义除掉他们,除掉本宫,然后截杀皇上,他便可以坐上皇位,而且名正言顺,真相会在历史潮流中隐没,不管千百年后别人怎么评论,但是他绝对会是一个英明的君主,可是……他没有!”
静容震惊,可是震惊之后只道:“怕是王爷不想对娘娘出手吧!”
“所以本宫才觉得难受啊,明明说好了不让,可是他终究还是退步了,本来是最有资格的对手,如今却……!”
静容轻笑:“王爷心里装着娘娘,如何还能对娘娘出手?”
“奴婢说一句娘娘不中听的话,娘娘奴婢见过最有情的女子,却也是最无情的,你把你的情都给了皇上,无情全给了别人,王爷爱您爱得那么辛苦,可您的心里可曾有他一席之地?”
阡妩抬手扶额:爱上她了么?爱得比皇位还重要?这份爱那么重,她要不起,也没有资格要……
o(╯□╰)o,一不小心写多了,小皇帝居然没有粗线(⊙o⊙),呜呜,蹲墙角面壁去,明天一定把萌萌的小皇帝弄出来,他不出来咱裸奔给你们看,嗯哼!就素酱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