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你的溺水沉香?”嘴角的弧度带了几许讥讽,即墨无心慢慢地踱步上前,语调却是变得有点古怪起来:“你制毒的天赋固然高绝,可是你却忘了,这一剂奇毒原本就是出自最早那一代人祭司的手札。”
溺水沉香,听起来似乎是某种香料的名称,可实则却是一味有着特殊效用的毒药。外表酷似普通的檀香,就连点燃之后的味道也极其相仿,唯有那隐隐带着幽蓝的烟雾才是其仅有的破绽。若是眼力不够或者观察不细致,哪怕是香料大家也不一定会发现的了,所以用起来极其方便,制作起来也极为困难。
因着它只能模糊人的记忆,影响中毒者的心神,并不会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是个鸡肋一般的东西,是以初代人祭司创出之后也再没有了深入研究的心思,此类辅助性的奇毒也就渐渐地失传了。没想到赫连云归能从族中古籍里发现它,还用在了摄魂术上,若不是她早年自师父那里接触过这些东西,只怕现在的她就真如了赫连云归的意。紊乱了心神不说,还得心甘情愿地嫁给他、有如傀儡似的助他掌控海神之殿,这,可绝对不是她要的结果。
“澹台流觞?”皱了皱眉,赫连云归似乎这才想起还有这么一号人物来:“他若是制出了溺水沉香,那倒也不稀罕,我只是奇怪他居然连这个都教给了你。”
虽然作为人祭司的澹台流觞在岛上一直都很低调,离岛也走的悄无声息,但自从知晓了即墨无心的存在之后,他还是着实去五行大陆上了解了一番的。当年那个闷声不吭只静静守着即墨云倾的制药呆子,倒是他们三人之中最为果决、最具痴心的。为了云倾守在荒无人烟的鬼谷幽境那么些年,还替她抚养和培育了唯一的女儿,却至死都没跟那个女子吐露过半句心声。有时候,他是真的不明白澹台流觞到底图的是什么。就好比现在,那个呆子明明已经死了几年了,却依然给即墨无心留了那么多后招给他添堵,他就这么怨恨自己么?
静静地看着他,即墨无心的嗓音比简素方才的眼神还要凛冽:“他教给我的东西多了去了,祭司大人你,有没有兴趣一一试上一遍呢?”
即便是到了现在,这个男人的表情依然是从容而镇定的,那副极端平静的、恍若面具一样的脸孔,令得她有种不顾一切想要撕碎和毁灭的**。尽管外祖一家和母亲都是死于锦夜之手,可在背后操控人心、搅弄风云的,却一直都是赫连云归。如若不是他的野心,没有他的逼迫,即墨一族何必举家逃离?如若不是他的挑唆,他的引诱,锦夜何至于那般心志不定,生生灭了外祖满门?再想到锦夜和海神之殿暗中联合对付其他几国的情形,想到那害母亲身死的地狱往生……
她几乎快要忍不住咆哮着质问他:你真的爱即墨云倾么,你真的有心么?除了你手中的权力和想要掌控一切的欲念,你的心里到底还剩下什么?!
“能伤我,你的确是不容小觑。”骨节分明的大手轻巧地捏着那枚银针,赫连云归缓缓地站起身来,嘴角不知何时竟又挂上了一抹平素一般的温文笑意:“一切才刚开始呢,你以为这样就能够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