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哥哥,是我啊……”尽管有了呼吸的余地,可到底还没有脱离险境,女子的脸容苍白如纸,衬着那一朵带泪的笑靥更是虚弱清绝:“如果你还在怨我当年愤然离岛,那就杀了我吧。”说着,她最后看了他一眼,轻阖上眼眸,泪水却是再也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云倾,云倾,你是云倾……”再不敢用力,赫连云归忙不迭地松了手,一把扶住落地的人儿就慌乱地上下查看起来:“我有没有伤到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咳咳……”在他的臂弯里剧烈地咳出声来,即墨无心堪堪缓过一口气,堵在胸口的淤血就冷不防地给吐了出来。她的情况本就算不得多好,刚刚若是赫连云归再果断一点,哪怕只是手快上一两分,她的这条小命就要没了。眼下不过是咳个血,倒也不值什么了。
始终悬心吊胆地关注着事态的发展,百里琉笙和澹台沉炎的衣服皆是被冷汗打湿了大半,简直比他们自己生死一线还要更加紧张。眼见得此刻依稀有了那么点缓和的时间,他们两个互相打了个眼色,蓄势就要偷袭。
看得出来,赫连云归现在的神智很是紊乱,稍被干扰就会分不清状况。趁着他被无心唬住的当口,他们当然要有所作为才行。如果不能尽快解决,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又要发起狂来,届时可不见得会有方才的幸运了。
“云倾,对不起,对不起!”猛地将即墨无心揽入怀中,赫连云归的脸上充斥着一种近乎癫狂的情绪:“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被他箍得有些透不过气来,即墨无心趴在他的肩头,眸光幽冷,语调却温柔而安抚,像是在蛊惑着对方将心底所有的秘密都吐露出来:“你有哪里对不起我了?”
呵,她的娘亲,她的族人,她曾经那样美好的一切都毁在这个男人贪婪丑陋的一点私心之上,而此时此刻,他居然想用这轻描淡写的三个字就把所有罪孽都抹平么?若是娘亲真的站在他面前,恐怕也不会答应吧?
“我……”埋头于她乌黑浓密的发间,才说了一个字,赫连云归就冷不丁地住了嘴。
他们两个距离太近了,近到他能清清楚楚地闻到女子身上浅淡疏冷的味道,就好像是山野清岚,又好似是月露凝霜,混合上那一点血液的腥甜,竟是异常的惑人心神。
可是,这并不是印象中云倾的味道。他爱着的那个女子,美丽鲜活如绽放在春日暖阳下的花朵,稍稍靠近,便是馥郁甜美的馨香。那种味道,甜蜜到令人沉沦,是一种舒服熨帖到了极致的暖。而怀中的这一个,他却分明只感受到了冷。最早还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但慢慢的,甚至有一种寒入骨髓的森冷自那个娇小的身躯中渗透而出,丝丝点点都让他心生异样。像是幽冥中的迷雾在将他层层包裹,他下意识地察觉到了危险。
“小姐小心!”一道惊骇至极的嗓音乍然响起在天际,随即一道闷哼声出,一道黑色的身影已是软软地滑倒在了地上。而与此同时,即墨无心暗藏在袖间的匕首也已尽数没入了赫连云归体内,只余那镶金嵌玉的刀柄突兀地剩在外面,傲然地宣扬着这一次偷袭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