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是为何？”奕譞纳闷了。

“那山东一地，虽说麻烦，可再麻烦，也不过洪、杨之患，假以时日，总是能剿灭的，倒是那些洋人，不能不防，咱们大清国耗费无数，建北洋水师，不就是要防着洋人么？李中堂恐怕和侄儿想的差不多，不怕刘贼一直闹腾，就怕刘贼和洋人勾结，有北洋水师坐镇威海卫，那洋人便要多掂量掂量了。”

洋人？奕譞心中一惊，他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联想到李鸿章北洋通商大臣，总理各国事务，或许他还真知道一些洋人的动向，只是没有奏报皇上，若真如此，那还真要小心了。

“侄儿以为，在洋人中，这日本人是需多加关注的，不知七叔可知那日本人和刘贼、苏贼都有暗地里往来？”

“什么？”奕譞顿时色变，“此消息确实？你是从何得知的？”

“消息确实，侄儿在山东也是有些人手的，接到消息说那日本的日清贸易协会在泰安府逗留很多时日了。”

奕譞腾的站了起来，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半响，驻足问道：“想必那李鸿章也知晓一二吧，载津，你既然有人在泰安，务必要让他们盯住日本人，如若能探得他们和刘贼有勾结，即刻禀报。”

“七叔放心，侄儿早已安排下去。”

重新回到座位上，奕譞叹道：“如今朝堂之上，能真心替咱大清国效力之人寥寥无几，前些日子，还有人弹劾李鸿章，说他裹足不前，一味只想着要钱，扩充北洋水师，说那北洋水师不过是摆设，这次山东刘贼造反，更显出水师的无用，今日听你这么一说，确有几分道理，载津啊，你见识眼光与常人不同，若有能帮皇上的，断不可藏着。”

“是，七叔。”

奕譞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缓缓放下，继续道：“既然你在山东有人，那你必定是时时盯着山东的，也知那刘贼动向，眼下山东局势很棘手，你且说说，你若统兵征缴，该当如何？”

“山东战事，除增兵别无他法…….”

“这个我清楚，你且说说增兵后的事。”奕譞打断了他的话。

“是，七叔…….，刘、苏二贼联手，得先破了他们的联盟才行。”

“哦？如何破之？”

“七叔可还记得，早先山东邸报，曾言及刘、苏二贼相互厮杀，苏贼在那东平州吃了大亏一事？”

奕譞点点头：“记得，张曜为此还起了招安刘贼的念头…….，你的意思是，这刘、苏二贼联手并不牢固？”

“是，侄儿看了这次山东急报，发现这其中有些端倪，那卫汝贵围攻聊城，刘贼一开始并未救援，侄儿猜测，刘、苏二贼是在谈条件，刘贼救援兵马并不多，不过五千人上下，其大军在东阿、平阴一带，章高元攻占博平之后，并未跟进，七叔可知为何？”

奕譞心中一动：“你是想说，贼人在东阿和平阴的兵马，是防范苏贼的？”

“七叔，除了这个，侄儿想不出其他缘由，更何况，七叔可知章贼与那戴宗骞交战之时，近在咫尺的苏万柄并未出兵相助，相反，章贼才离开博平，那苏万柄便派兵占了博平，从章贼并未留兵驻守，等待平阴贼人前来接应，侄儿可以断定，平阴、东阿贼人本就没有跟进之意图。”

闻言，奕譞目光一闪：“你所言甚有道理，不过那章高元解了聊城之围，却又为何不收兵，反而深入高唐州？”

“这个侄儿也没弄懂，估计试探的可能大些，或许是试探德州集结兵马的应对，或许是试探苏贼会如何动。”

“这且不管他，你继续说。”

“是，由此侄儿以为，那苏万柄进占博平，刘、苏二贼已有嫌隙，若要破之，则可从此下手，先弱后强，各个击破！”

“你意思是先打苏万柄？可若不击败章高元，解除高唐州之危，大军如何能攻打聊城？”

载津笑了笑：“七叔，这就需要奇兵了，我若是主帅，就以高唐州为饵，钓那章高元，然后暗度陈仓，从大名府一线派奇兵突袭聊城，若聊城一下，章高元后路被断，高唐州也就无忧，之后两军联手合围章高元。”

奕譞听了，精神一振：“好一招先弱后强，各个击破！”

“只是……”载津做出一副犹豫之色。

“只是什么？”

“那刘、苏二贼虽说心生嫌隙，却并未撕破脸，尤其那刘贼，狡猾异常，我军打他，苏贼必定旁观，坐收渔人之利，但我军打苏贼，刘贼或许一开始犹豫，但他深知苏贼兵败，他将独自面对我军，定会救援的，七叔，打苏万柄不难，难的是所派兵马，需得不顾一切，在刘贼派兵救援之前，直取聊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