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安丰距离大冈不过二十里,多数人等于摸到了围困法军的六团、七团防线上,稀里糊涂的做了俘虏,两团指挥使恼火的将这些洋鬼子送往大冈,折腾了整整一宿。
第二天上午,法军统帅弗雷少将选择了第三条路,投降,原因很简单,当手下禀报说外围敌军人数众多,而且架起了数十机枪,他就知道突围已经是泡影,等北安丰十团指挥使安正春逼迫意大利人用缴获火炮试着轰击他时,他更知道守等于死,他急忙找来翻译,写了一封投降信,送给敌军将领。
下午,看着弗雷衣服笔挺,他身后法国人一排排非常有序的站着队,不远处火枪堆放得如同他接收的新枪一般整整齐齐,周林山和手下有些好笑,也有些佩服,投降都这么有板有眼!
弗雷很郑重的交出了他的指挥刀,并在此提醒周林山,他们已经投降,应得到应有的待遇。
听了翻译的话,周林山忍不住大笑,也好,他答应给弗雷应有待遇,弗雷也答应管理整个联军俘虏,按照他的要求,步行前往山东,同时作为保障法军人身安全的交换,弗雷还要命令他的法国炮兵直接参与亲兵卫的作战,当然,前提是不参加与任何西洋任何一国的战斗。
后来这也成为山东笑谈的一件事,弗雷带着一万多八国联军,整齐有序的一直走到泰安,比以往的行军还要整齐有规矩,沿途百姓都蜂拥出来观看,为此,法国人还有些得意洋洋。
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的战争有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法国人会帮破虏军作战,确实滑稽,周林山本来是打算威胁意大利人的,没想到弗雷会主动提出,或许他觉得在中国土地上,炮轰清兵,没啥大不了的,和几千法国人的性命相比,划算,再者法国和大清国本就有龌龊,弗雷可能没心理负担。
还别说,这些法国炮兵在后来的战斗中发挥了不小的作用,为此,他们也是第一批被刘奇释放的法国俘虏。
说回苏北的战事,在意外轻松击败法国为首的八国联军后,周林山以两团兵力斜刺里杀向草堰厂,直接切断了申道发和章合才之间的联系,他则率其余四团,攻打兴化。
那章合才见破虏军突然出现,直觉告诉他,这是从山东来的生力军,他那里还顾得上申道发,一溜烟便回东台闭门谨守,派人飞报刘坤一,可怜申道发,才到盐城,眼巴巴等着洋人抵达,浑然不知自己已经陷入绝境,等他接到后卫传递来的消息时,同样接到命令,协防盐城的亲兵卫第三、第四团已经发动了进攻,申道发一镇兵马大乱,勉强抵挡了半日,便如鸟兽散,申道发自己则找了百姓寻常衣服换上,逃得不知所踪。
而兴化留守的刘光明二十七镇一标人马,也没能在法国人的炮火下支撑多久,二月二十日,周林山攻克兴化,随即马不停蹄,转攻高邮。
这个时候,英法联军集合百多门火炮,已经狂轰山阳两日,还别说,轰得守卫山阳的鲁忠一点脾气都没有,师属炮兵不是对手,鲁忠也不拿鸡蛋碰石头,让炮兵后撤,等着英法联军进攻时,再用。
工业强国就是强国,那炮弹像不要钱般打过来,鲁忠不知道,罗伯茨是算过账的,损失了兵员,哪怕从印度运兵过来,也及其费钱,相比之下,倒是弹药这种死物,要好运得多,能用大炮解决问题,他不会轻易用人,他计划轰击三日,一来可让敌军损失惨重,二来也打击敌军士气。
罗伯茨若真轰个五六日,鲁忠怕是得考虑放弃山阳,后撤清河,依托淮河防御,伤亡倒还不是那么可怕,关键是士气,确实受影响,只是在十九日时,他已经知道周林山击败攻击盐城的多国联军,强横的亲兵卫如入无人之境,这一路杀下去,谁都挡不住,听着外面的爆炸声,鲁忠冷笑,尔等猖狂吧!
高邮一地,相当重要,刘坤一清楚,否则他也不会让黄少春跟随洋人到宝应,留刘光明部驻守高邮,在他看来,这一路是最安稳的,然而周林山击败弗雷后,已经不会突袭扬州府,逼洋人退兵,他要做的,是打下高邮,断了洋人的后路。
一镇兵马守高邮,刘坤一认为没问题,刘光明更认为没问题,哪怕破虏军偷袭,能越过山阳、盐城两线大军,本就不可能,再说没火炮,刘光明还是不怕的。
当周林山命令法国炮兵猛轰高邮时,刘光明早已魂飞魄散,丢失兴化,意味着盐城一路的洋人十有八九是败了,他不知道有多少破虏军从这一线打过来,向宝兴和南京派出的信使才出城半日,敌军便到了城下,他是心里忐忑的命令手下登城防守,指望着能抗几天,等援兵来救。
法国炮兵展现了良好的军事素质,九成炮弹准确的击中城墙,炸得清兵血肉横飞,周林山见状,兴奋的说要打赏二十齐鲁银元,在翻译的提醒下,他改为法郎,每人一百,折合齐鲁银元大致三十多,这也不算少,法国人更加卖力轰击高邮。
在狂轰滥炸后,亲兵卫采取了最为直接的云梯登城,持续不断的攻击下,高邮城防被突破,没有城防,近万清兵再无斗志,开始大范围投降,周林山拿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速胜。
拿下高邮,等于把罗伯茨的联军关在射阳湖和高邮湖之间,现在英法联军已经不是攻占山阳的事,而是能不能全身而退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