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庭华听罢,不由得长叹一声。
“在河南,弟子见百姓因战乱流离失所,说心里话,那一刻弟子是恨刘奇的,他若不造反,怎会这样?只是这一路看多了,弟子发觉有些事,不是看到那么简单的。”
“哦?何事?”
“在湖北,弟子在无赖手中救下一家四口人,他们也是因破虏军和官兵大战,不得不出来逃难的,本以为他们恨破虏军,弟子还想着告诉他们怎么往河南来,却未曾料他们居然要去安徽,说到了凤阳府,就好了。”
程庭华点点头:“我也听说过,有不少百姓,都往山东逃难,传言破虏军收留这些逃难的百姓,只是不知真假。”
“师父,当然是真的,弟子一时兴起,便转到安徽而去,这一路,真是千万黎民只朝一个方向去,确如那一家四口所言,到了凤阳府,就好了,这里的官府,管他们。”
“真管?”
孙禄堂点点头:“真管,这一路,还遇到破虏军,他们和这大清的官兵不一样,不会骚扰百姓,见有衣衫褴褛,饥饿难耐的,还给穿的,吃的,到了凤阳府,听闻那泰安如天国一般,弟子按耐不住,便一路到泰安,想去瞧瞧。”
程庭华一呆:“你到泰安了?”
“是,师父。”
“快说说!”程庭华顿时兴趣大增。
孙禄堂足足说了半个多时辰,程庭华听得入迷,他眼前仿佛出现一幅世外桃源的画卷,官吏清廉,兵马强盛,百姓安居乐业,很显然,讲述的孙禄堂也沉醉在回忆之中。
“在山东你听到过王师父的名号了么?他还开镖局么?”猛然想到王五,程庭华问道。
孙禄堂不由得笑了起来:“师父啊,若王师父还开镖局,您在京城会听不到么?您还别说,我真知道王师父在做什么。”
“哦?他做什么?”
孙禄堂诡异一笑:“师父您是想不到的,王师父在兰婧王府里。”
程庭华还真想不到,愣了会道:“他在王府当差么?”
“弟子一开始也以为是,不过一番打听后才知道,王师傅不过是住在王府之中,他是破虏军亲兵卫的总武术教习。”
程庭华倒吸口气,这可比在王府当差护院,高了不少!
“京城武林,怎会对此毫不知情?…….”
“师父,这里面有个缘故,咱们武林中人,皆称王师傅为大刀王五,除了师父您这一辈的几人,没人知道王师父的大名,就算有山东来的武师,他们怎会知道破虏军亲兵卫?又怎会知武术总教习王正谊,便是京城大大有名的大刀王五呢?”
“那你如何得知的?”程庭华疑惑道。
“这个……,师父,去泰安的人,怎会不到兰婧王府瞧瞧?”孙禄堂语气有些软了。
见状,程庭华眉头一蹙,“你不会是夜闯兰婧王府了吧?”
孙禄堂踌躇下,说道:“弟子见那王府守卫女子居多,便问茶馆小二,小二说谁敢闯兰婧王府,那就是找死,弟子一个兴起,夜里便去瞧了瞧,没想到刚翻进院墙,就被发现了,那王师傅拎着大刀来,弟子不好也不敢和他交手,急忙翻墙离去,走的时候,听见那些女护卫称呼他为总教习。”
程庭华长长出了一口气,幸好孙禄堂及时退了,要是和王五过招,或者被拿住,那可难堪了。
“还好,他未认出你来。”
孙禄堂苦笑了下:“师父,那王师父可追了弟子好久,差点脱不了身,好容易回到客栈,这第二天泰安便严查外来之人,弟子被困在城中,要不是兰婧王遇刺一事,泰安巡捕全力捉拿一个叫黄月贞的女子,弟子怕是要被王师父拿住的,此事有些丢脸,弟子回来后也就未禀明师父。”
“原来如此,那兰婧王遇刺,倒是震惊天下的大事,此番王师父来京,为师真不知该不该帮他……”
孙禄堂见程庭华眉头紧锁,犹豫半响道:“师父,若为天下黎民百姓,弟子以为,这个忙,该帮!”
程庭华眼中闪过一道光,看着孙禄堂。
孙禄堂不以为许,说道:“师父有机会真该去山东瞧瞧…….”
这一夜,程庭华失眠了,他思来想去,不帮心里过不去,帮又有诸多担心,最终,他决定先帮王五解决安身之处,其他事情,再说。
天亮后,他找来孙禄堂,要他在外城想法子找寻王五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