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地一下子安静许多,林敬熥脑袋嗡嗡叫,怎么办?那卒长却并未出声,而是眼角余光看着那年轻人,见他嘴角有一丝笑容,心里咯噔一下。
人群很快移动脚步,因为那年轻人动了,这可是机会,冲出去便逃了!
“呯!”一声清脆的枪声惊得林敬熥身子晃了晃,他转身一瞧,只见卒长手中短枪冒着烟,而不远处,刚才言词犀利的年轻人捂着身子,躺倒在地上,手指着卒长,那意思是你居然真开枪!
“杀人啦…….”人群顿时慌乱,不等林敬熥回过神来,卒长乒乒乓乓,直接把手里短枪的子弹打完了,三四个人仰天到底,人群顿时不敢动了。
一边换着子弹,这卒长一边大吼道:“再乱动,格杀勿论,兄弟们,枪瞄准!”
好大的霸气,林敬熥手下不由自主举起枪,黑洞洞的枪口让几百号人瑟瑟发抖。
“你这是…….”不等林敬熥发问。
那卒长转身来到他身边,抱拳道:“林大人,此处作乱,定与洋人出来有干系!事不宜迟,请大人即刻带兵回去,若遇到洋人,令他们回去,不听令者,格杀勿论!”
“这……”林敬熥有些眩晕。
“林大人!你已是破虏军一员,咱们破虏军不会滥杀无辜,但若谁要来挑衅,不听劝告,咱们也绝不手软!大人,万一那些巡捕和洋人是一伙的……”
林敬熥冷汗都下来了,他不是没想到,而是不敢相信!
“好,我这就回去,这里…….”
“请大人留十个人给我,此地所有工厂,我都原原本本的还给大人!”
环视一群瑟瑟发抖的人,林敬熥点点头,“那就拜托兄弟了!”
十一个人能控制杨树浦么?答案是肯定的,那卒长都不管这个纱厂的其他人,要他们将东西拿回去,在厂子里等候,不得离开,便杀气腾腾走了,几百号人乖乖照做,丝毫不敢违抗!
后续的事情更简单,煽动闹事者,几乎都在门口喊话折腾,十名跟着卒长的士兵,也被他折服,他指那,就一通乱枪打过去,三下五除二,吓得抢东西的人跑都不敢跑,蹲在地上瑟瑟发抖。
这一圈下来,杨树浦安静了,到处都是蹲着不敢动的人,破虏军可真杀神!不怕不行啊…….
而经历了这一幕,林敬熥也豁出去了,在苏州河边,遇到洋人、巡捕和那些掺杂在里面的青红帮人,他也恶狠狠命令所有人回去,拿枪的,全部放下枪。
见对方人不算太多,普洛百斯特给黄金荣使了个眼色,黄金荣带着十余人走到前面,“林大人,有人在租界作乱,洋人都不敢待了,在下想着还是护送他们进城,若是不行,到城外暂时避一下也行的…..”他说着,指了指远处。
身后二里地外,是洋鬼子的俘虏营,看到黄金荣这个举动,林敬熥一下子反应过来,杨树浦那边就是幌子,让自己带人去,还死守城池,这些人便可悄悄摸到俘虏营,真要攻占那里,可就是天大的事情了。
“有人作乱,我自会处置,你让他们都回去!你的人放下枪,也回去!”
“我们不回去,你不能把我们赶回去等死…….” 普洛百斯特说着蹩脚的中文,示意手下人往前,黄金荣见骗不过去,也悄悄掏出枪,往后使眼色,意图接着林敬熥不敢冲洋人开枪这个机会,一举解决了他。
要是以前,甚至是一天前,借一万个胆子,林敬熥都不敢冲着洋人开枪,可现在不同了,他身着破虏军军服,就有破虏军的胆!做错了,自有皇帝陛下砍了他脑袋,这些洋人想要他的命,不可能!
“呯!”第一枪,林敬熥的手还是抖了下,打在一名高大洋人的腿上,所有人都愣了,见洋人身后的那些人蠢蠢欲动,林敬熥知道不能迟疑,他大吼道:“开枪!”
枪声此起彼伏,江南机器制造局产的快利枪也是不错的好枪,洋人想不到破虏军真开枪,黄金荣更想不到这些不是真正破虏军的人胆子比天大,洋人倒下一片,接着便是他的人和青红帮的人如傻子一般,被飞来的子弹一个个打翻在地。
黑帮毕竟不是军队,偷冷子杀人行,那刀乱砍一气也还是有气势的,可面对类似军队的枪林弹雨,崩溃得比小孩都快,哭爹喊娘的转身逃命。
事到如今,林敬熥也没退路了,杀一个是杀,杀两个也是,“追进租界,不论是不是洋人,不论男女,反抗者杀无赦!有抢东西的,杀无赦!遇到巡捕,杀无赦!……..”
几个杀无赦,吼道人血气上涌,一众士兵吼道:“遵令!”
这便是后来载入史册的甲午事件,有西方人说是甲午惨案,说法无所谓,不用去争执,帝国上到皇帝,下到普通人,没有人不承认这件事,总计三天时间,留守上海的指挥使林敬熥为镇压骚乱,横扫上海,从杨树浦到苏州河,再到租界,被杀者,不下两千之数,这其中,英法为首的外国人,占了四成,除此之外,有两三千外国人不同程度受伤。
除了英法国民外,德国等其他国家,死伤了三十余人,一度让德国人非常不快,讨要说法,上海百姓也遭受无妄之灾,打洋人他们没意见,乱杀百姓做什么?
确实,误杀总是有的,这不能否认,林敬熥自己都认为应该承担责任,虽然他还不是真正的破虏军,也正应为如此,他觉着皇帝陛下拿他堵洋人是应该的。
谁会想到,苏州兵事结束,回到上海的御林军将军唐兰并未将林敬熥拿入大狱,而是命他和席正甫北上泰安,在泰安城,林敬熥得到帝国皇帝刘奇召见,实授指挥使一职,转入帝国海军。
后来有人问席正甫,陛下到底有没有责怪林敬熥,席正甫笑着说了句,陛下就一句话:“自作孽,不可活,杀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