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元春头痛的还有英军只维系许浦镇的进攻,河对岸的破虏军也就解放出来,那些堵漏的机动兵马移动到虞山,从东北方向威胁到他们渡过浒浦河的这一段区域,也就是说,虞山东北的破虏军会在两军全力渡河之际,一把掐过来,如此狭小区域,不管河那一边的兵马,都难以展开消除威胁,除非…..将虞山东北拿下,可那和攻占昭文城外虞山西南方向又有什么区别呢?
硬着头皮再打半天,这次尼克尔森又投入三个团,只不过是攻打吴塔,若能攻破此地,倒是可以考虑顶住昭文这边的破虏军,全军渡河南逃。
只是换了英军同样也不行,吴塔一线照样水网纵横,展不开,不过也是攻占徐锦春两条防线,迫使其后退了一里地,为此,几名英军上校破口大骂,哪有这么设置防线的,费劲打下一道还有一道!而且泥地里的竹签子让几百士兵脚底板冒血,不要命,可连路都走不了了。
一种无力感浮现尼克尔森心头,这仗打的使不出力气,这种非常规防御体系,让他无所适从。
白耗两天,河能过,可就是走不了,其后果显然是严重的,傍晚十分,英军在横塘、祝塘镇、华墅一线的后卫部队来报,从江阴方向过来大量破虏军,以在这三地北集结,随时可能发动进攻,统领后卫四个团的斯蒂芬上校请尼克尔森定夺,是就地防御,还是撤离。
得知此消息,苏元春一头黑线,他隐隐看到一张网正罩过来,算算时间,若南京一线破虏军第一时间就南下,凭借在大路上行进的优势,已经能够抵达无锡外围,一旦压过来,那可真是无路可逃。
咬咬牙,苏元春建议强行从吴塔方向冲出去,能出去多少是多少,可尼克尔森根本不同意,不是他不想,而是做不到,这样做,等于把横塘、祝塘镇、华墅那边四个团和许浦镇这边五个团都卖了,若冲出去时,再被切下来两三个团,他等于失去一半人马,靠剩下的人还能跑多远?再说了,此刻尼克尔森不大相信吴塔这一线就是生路,或许是故意露出的陷阱,前面还有埋伏该怎么办?
关于这一点,苏元春也不敢保证,湖州丢失太久了,上海失去之后,谁知道破虏军有没有从江西一线调兵进嘉兴,他唯一能指望的,只有奎俊所率两镇人马,按时间算,该到湖州了。
一夜未眠,苏元春一早听到了他最怕听到的结果,尼克尔森和手下商议之后,决定退往福山镇,背靠长江,依托英国海军,争取得到水路救援。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那还不如死守镇江,毕竟镇江也是大城,粮草物资也还能支撑一段时日,福山镇有什么?英国人水师是厉害,号称天下无敌,可放眼望去,最近的救援也是杭州府,何况尼克尔森提及的还是苏元春想都不敢想的香港!
没有英国人帮忙,苏元春知道自己绝对冲不破破虏军的防线,无奈之下,他也只有听天由命,命令手下退回浒浦河北,与英国人一起,往福山镇而去。
这不是自绝死路么?庞涛和周林山都想不到,清兵和英军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机会难得,庞涛在通报陈道之后,立刻命令白虎三师全部兵马压向横塘、顾山镇,腾出苏州方向给加速而来的吕兴昌。
抵达福山镇,苏元春不由得南望,奎俊那老东西有没有打湖州,若他真打了,是不是也把他给害了?
苏元春想多了,奎俊当然没打湖州,他这一路看似轻松,其实不然,鲁忠追英国人,那是吊着,不敢追太急,一来怕被反咬一口,二来怕逼得英军孤注一掷,再说了,沿江走,英国兵舰可不是好惹的。
而追击奎俊就不同了,一来他不怕清兵反咬,二来还担心清兵冲入江西后,各地防守兵力薄弱,唯有迫使清兵没时间休整攻城,才能确保不出大问题。霍炳昌所执行的命令就全卫抱团,死追清兵,只要不分兵,鲁忠可不信清兵能反身围困吃掉霍炳昌这一卫兵马。
其实从追击第一天开始,霍炳昌就知道他几乎没危险,章合才和黄少春选择夜里出逃,快是快了,不过天亮之后,二人便发现,他们几乎损失了全部的长夫,这些长夫本就是拉丁,章合才急于脱离破虏军,黄少春从镇江城走,更不敢耽搁,这夜里猴急急赶路,那些长夫不趁机跑才怪了。
就连苏元春和尼克尔森那么看管,长夫还是跑了大半,就不用说奎俊这边了。
没长夫,又急于逃命,章合才和黄少春这两镇兵马等于开始裸奔,更要命的是,两镇上到翼长,下到队官,谁都知道断后等于死,只要被二人强迫断后的,皆在二人离开后,脱了衣服,丢弃火枪等一切什物,散了…..
如此,这一路清兵,如同破烂的汽车,一路掉零件,加上霍炳昌赶上来总要狠咬一口,进入江西建平县地界时,两镇合计居然只有不到一万五千兵马,二人与奎俊这么一合计,那里还敢去打什么湖州,贴着天目山西麓,往西逃,霍炳昌见他们越来越往西,知道追不上就只能罢手,发狠令全军死命追一通,这让清兵魂飞魄散,以为破虏军是不灭了他们不罢手,既然逃得阵型都乱了,开小差保命的比比皆是,当奎俊、章合才和黄少春好容易摆脱破虏军,逃进湖南地界时,他们惊讶的发现,收拢的兵马居然连七千人都不到,两镇均分,不过各三千多,章合才和黄少春这两个统制等于直接降级为标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