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基却不担心,反而露出诡异的微笑。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里应该是乌孙开国君主猎骄靡的葬身之所。
乌孙族本是西戎古老的部族,生活在博格达山北麓,春秋时期,族人在首领昆莫的率领下,南下到了河西走廊,与其他西戎部族混居,其中最强大的敌人便是大月氏部族。战国时代,两族相继建国,从此为争夺草原资源而势成水火。
汉文帝时期,大月氏攻败乌孙国,将乌孙族驱逐到漠北。乌孙族走投无路,族王难兜靡被杀,所幸被匈奴的冒顿单于收留,才不至于崩离溃散。武帝时,匈奴之主、冒顿单于的后继者军臣单于命乌孙族统帅难兜靡之子猎骄靡远征伊犁河,一战击溃了大月氏,并顺便在伊犁河流域建立了自己的国家。
匈奴单于并没有为此发怒,因为猎骄靡不仅武功了得,智谋也非凡,在建国的同时,他向匈奴单于送去了效忠表谏。匈奴于是间接控制了从伊犁河流域西抵伊朗高原的交通线。而后没几年,军臣善于殁,这给了乌孙国充分的成长空间,逐渐成为西域第一大国,并与西汉朝廷建交,不再臣服于匈奴。
猎骄靡在位四十余年,其间权倾一时,即便在国家即将分裂的危难之时,他也能力挽狂澜,靠的就是他手中的天之时权杖。这柄权杖金气昂然,按照五行之道,其葬于土下,自然会导致周边草木稀寥。因而骆基才认定这里是猎骄靡的葬身之所。
猎骄靡自定国三十年后开始过期了骄奢淫逸的生活,即便死后也将这王者权杖带进了坟土。若非他如此自私,恐怕盛极一时的乌孙国也不会那么快灭亡吧。
转眼间,骆基前面的山壁上出现了一个狭小的洞穴,只能容一人弯腰进入。这洞穴中吹出猛烈的罡风,在山谷中盘旋一遭方才消散。
——恐怕就是这里了。
骆基抽出狼眼手电筒衔在嘴里,手足并用地爬进了山洞之中。
仿佛一条管道,一直通向山腹之中。如果按照人体结构来说,这恐怕就是类似直肠的部分。想到刚刚爬进来的洞口,骆基忽而觉得心头一阵恶心。
但既来之则安之,如果此刻原路返回退出去的话,就是第二遍恶心,且等于入宝山而空手还,得不偿失。
终于,沿着大山的直肠逆流而上,渐渐进入了小肠阶段,通道豁然开朗,可以站起身来行走,但前路也更加迂回,却还不知要走上多久才能到达腹地。
莫道不消魂,忽而一阵暗臭盈袖,腥风吹进鼻息,令人有一种烦闷之感。
——有毒气!
骆基慌忙结下一个结界,将腥风挡在外面,放步缓行,心中思忖着,这古老的墓穴中,是以什么制作计量这么大的毒气的呢?
待转了几道弯,忽然,前方被两扇石门挡住,骆基拿手电筒上上下下照射一番,却竟然发现,门上挂着一具干尸。
不是人类的尸体,看上去仿佛一只黑色的大鸟,又似乌鸦又似野雉,说不出的古怪。而这古怪并不仅在于它的身材,恍然间觉得这鸟生着三颗脑袋,三只脚,背后似乎还隆起了一扇翅膀,但因为风干的缘故,看不分明。
想来就是这种鸟尸散发出来的毒气。骆基记得乌孙族的图腾似乎就是一种叫做焉鸟的怪物,这种怪物在山海经中有所记载,所描述正与这干尸相似,但先秦之后再无人见过。
骆基从口袋中摸出一粒丹丸含在口中,去了结界。这丹丸是依照据比的方子配置的,可以百毒不侵。骆基将它吞吃下去,至少能够保护自己七个小时,而这七个小时,够他做很多事情了。他走到门前,手电的强光让这怪鸟干尸一览无余,骆基这才发现,这鸟根本不是三头三腿,只见它头颅两侧的翅膀肘弯处各自伸出一条角爪似的尖刺,远远看去就仿佛身上顶着三个头颅,而它的身上覆盖这漆黑的羽毛,但翅膀却似蝙蝠一样,是黑漆漆的肉翅,而它的尾巴是一条蜥蜴尾,末端出伸出三枚尖刺,形若角爪。
原来这焉鸟竟和始祖鸟一般,半禽半兽,怪不得先秦之后再无人得见,恐怕早已经进化或者灭绝了吧。
——但猎骄靡生活在西汉时期,他又是从何处寻来这种怪鸟为他的墓室守门的呢?
骆基从背包里抽出工兵铲,对着石门敲敲打打,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搞爆破。他自认为还是很有职业道德的,盗墓说白了就是盗窃,若是搞爆破炸开石门,那就变成入室抢劫了,性质不一样,前者最多算是轻微犯罪,后者就是罪大恶极了。尤其是作为欺诈之神,他可不想被人家揶揄为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的抢匪,真丢不起那人。
忽然,骆基一不留神,工兵铲打在了焉鸟干尸的尾巴上,只听一声尖啸,那干尸竟然活了过来,身子陡转,展翅腾飞,一双巨大的脚爪朝着骆基迎头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