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帝陨殁之处落在地上的天之时仿佛得到召唤一般腾然飞起,落在黑甲天神手中,只见他右手持降魔杵抵住韦驮天的金杵,左手高扬天之时倏然斩下,宛若快刀切豆腐是的,将韦驮天斜肩斩断,破碎的金甲天神化作一滩浓墨喷洒一地。
但战斗还未终结。趁着韦驮天与地之华鏖战之际,髡残法师又已画出了天龙八部众,双手结印,大喝一声“起”,八道身影唰唰唰跃出纸面,化作八名威武雄壮的天神,将黑甲巨人地之华团团围住。
“哈,这是什么怪东西,怎么跟韦陀长成一个模样?”当首的天人是个身穿白净僧袍的俊俏和尚,他手持一串紫檀念珠,一脸轻蔑地看着地之华。
他身旁是蟒首人身的龙王(佛门将巨蟒视为龙),手持一柄三叉戟,金色的瞳孔中散发着冷冷杀气。他沉声不语,毒牙却令人不寒而栗。
龙王的左边却站着一个曼妙婀娜的女子,一身紫纱绫罗,云髻高婉,玉臂轻抬,怀中抱着一把朱红色的琵琶,正是乐仙乾达婆。
这样美妙的女子却没能吸引地之华的注意。他一双虎目紧盯着乾达婆身边的夜叉,这黑衣白面的青年身材颀长而匀称,虽不威武却给人精元内敛之感,就好像夜色中沉郁的海水,平静的外表下隐藏着巨大的力量和莫测的危险。他以同样审视的目光凝视地之华,握紧了手中的长刀。
有风吹过,终于有人接下了天人的话,“恐怕它还未定性,可一变再变吧。”说这话的十个红发少年,身穿皮坎肩与皮裤,双手各持一把似乎比他还大的斧子,绿色的眼睛里迸射出骇人的光芒,他唇角上扬,现出冷酷的笑容,“就让我阿修罗将他碎尸万段吧。”
“魔之为物,何堪其苦啊。即便碎尸万段,只要魔性不除,它仍要在痛苦中挣扎徘徊。哎。”发出叹息之声的是一个黑袍苦行僧,锅盖般的斗笠遮住了他的面容,但从他自袖管伸出的手臂可以看出他的皮肤是青色的,布满蛇鳞,手中懒散地提着的两枚铜环熠熠生辉。
但这金光却被他身旁的一位劲装女子掩盖。这女子金色短发根根冲霄,冰蓝的眼睛如湖水照人,玉体肌肤衬着短袖罗裙和皮靴,说不出的傲人与美艳。她微垂首,也慈悲地看着地之华,接话道:“摩睺罗伽,你总是这样悲观。”
“你又何尝不是?迦楼罗,金翅鸟翱翔天宇,却总是向着人间悲鸣,不是么?”最终的一位紧那罗代替摩睺罗伽回应了迦楼罗,她身姿丰腴,即便是彩纱宽裙也挡不住她的凸浮玲珑,而她的声音更如黄莺出谷,说不出的美妙:“不要多说了,这魔物又要变身了。”
众人立即将目光盯紧地之华,天人掌心轰出五色发光,龙王提戟,夜叉擎刀,阿修罗凌空跃起,挥下巨斧,摩睺罗伽已早他一步,将铜环放出,众人各施神功法术,向地之华攻去。
但地之华却倏然一瘫,化作一片黑水,匍匐于地上,众人的攻击顿时落了个空。而就在他们尚未回气之时,地之华猛然再次涌起,化为人形。与此同时,天之时竟倏然解体,漫天如鳞甲纷飞,与这玄墨色的黑人合二为一,顿时化作一个被五色战甲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武士,双手如枪,双腿似斧,辗转腾挪与众神将斗在一起。
俨然一场壮烈非凡的战斗,乾达婆也奏起琵琶,梵音袅袅飘然而出,和着紧那罗引吭高歌,琴音与歌声交织在一起,换换飘散于人间。
当时是,众武将战力激增,夜叉的长刀与阿修罗的战斧砍得山崩地裂,龙王的三叉戟与摩睺罗伽的铜环虎虎生风。天人引动天雷轰击地之华,迦楼罗化作金翅鸟飞上半空,喷吐熊熊烈焰,将大地燃烧成了一片火海。
原来,两位乐神的琴音与歌声竟能加持神将们的战力,是他们将神功法术翻倍地发挥出来。
山牙与管葆看得叹为观止,甚至忘却了时间与空间。
忽然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大师,你还好么?”
管葆与山牙皆是一惊,猛醒过来,却见髡残法师盘坐于地上,面如金纸,冷汗直流,早已濡湿了前襟。
原来髡残法师以画召唤诸天神将,竟要以损耗真元为代价。而一次召唤出九员神将早已超过了底线,过度催鼓令他元神大伤,致使性命已是危在旦夕,全靠一口真气支撑着。
却听那个声音又道:“你的神将好像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