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止像泉源,
常年送来清凉的慰藉。
也不止像险峰,
增加你的高度,衬托你的威仪。
甚至日光,
甚至春雨……
不,这些都还不够!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
做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根,紧握在地下,
叶,相触在云里。
每一阵风过,
我们都互相致意,
但没有人,听懂我们的言语。
你有你的铜枝铁干像刀,像剑,像戟,
我有我的红硕花朵,
像沉重的叹息
又像英勇的火炬。
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
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
仿佛永远分离,
却又终身相依……
诗人舒婷的佳句《致橡树》不知怎的,在二人的心头想起,那诵读的声音仿佛是上官蕊在全力地倾吐,还有二人心弦拨响的旋律,此起彼落,荡漾着暖意融融的忧伤。
忧伤不只在分离时,也不只在落寞处。在甜蜜的人儿的心里,这忧伤就像三月里的阳光,春意盎然,顺着林荫花间撒下,烙成斑驳的印记。而每一个印记都铭着——我爱你。
拂晓的茭白的光溢进窗棂,这个清晨斟得太满,满满都是酒般的甜意。两人的心事也像诗句里那样徜徉汇聚成一条流光溢彩的心河——你在彼岸织你的锦,我在此岸弄我的笛,从上个七夕,到下个七夕,希望我们都并肩站在一起。
“不论什么时候,我都会和你并肩站在一起。”
说这话的不是上官蕊,而是她堂哥上官博。
在骆基的办公室里。
骆基成为新任妖主,群妖打扫了牧马山夜帝的旧宅当做他的新家。由此他便不再与骆霞挤在蜗居里,而茶虫锦儿也兼职起了别墅的大管家。
骆基本来想让骆霞来跟他一起住,反正这里房间特别多。但骆霞说,都长大了,该有自己的空间了。骆基第一时间想到了孟章,心中一凛,但转念一想,天要下雨,妹要嫁人,唉,随他去吧。
这天被公安局长尾火虎谢天华叫去谈过生意,谢天华又请两人去了本城名餐厅海天盛宴喝了几杯,由此可见,他是星宿一族惯于官场之人,懂得恩威并施,沟通感情。
但他越是如此,越让骆基想起了当年他手操骗术,横行中东之时,与那些王公贵族把盏言欢、勾心斗角的情景。于是他便更察觉到谢天华手掌下没按着好棋、葫芦里没装好药。是以散席之后,他让上官博开车送他回家,并将其叫到了办公室,谈关于尾火虎的看法。
上官博心中打鼓,不知道骆基是什么用意。思索片刻,觉得面对蛊神,任何骗术都逃不过他的那双慧眼,索性实话实说,道:“他是在挑拨离间啊。”
“怎么说?”果然,骆基的眼底飘过一抹欣赏的光泽,那是看出上官博说的是实言,因此继续发问,也换做了一番探讨的态度。
上官博分析说,尾火虎谢天华初来乍到,虽然对城市中的掌故有所了解,但事实上他对新生的势力格局以及帮派内幕并不甚熟悉。在这样陌生的环境中,他能想到什么办法来保证自己立于不败之地呢?
说着,上官博端起茶杯,看着静静沉在杯底的竹叶青茶叶,忽然用手指轻轻江水一搅,茶叶立即沉渣泛起,一根根垂直悬浮在水中,顺着水势不停旋转。
“妖族与巫族合二为一,这座城市的势力就如同茶叶一样,将城市的一切覆盖,静默而深厚。他若是想插进来一脚,必然需要搅动水势,让茶叶分离。而身处这流动的水势之中,他才能看清这城市的底细,摸清我们的脉络。”
“你分析得很对。只不过……”骆基沉吟笑道,“我对这座城市的势力并不感兴趣。我只是担心,尾火虎作为神族,他那种孤高险诈的性格,会对我们的生存造成危害。”
“你放心,我不会令他将水底的茶叶都搅起来的。不论什么时候,我都并肩和你站在一起。”
上官博如是表白忠心。但骆基细细抿了一口茶,笑道:“是并肩?抑或比肩?”
果然,他的忠心还是被骆基看穿了。这个心无权力的男人,却偏偏有一双看透权谋的慧眼。上官博的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但骆基却话锋一转,道,“这是锦儿精心烘焙的竹叶青,很好喝吧。多喝些。”
“是……”上官博低头喝茶,心中却打起了另一个算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