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伎俩,大姨娘却很自以为是。但也许简单就是有效,竟然次次得手。如是这么两次。那天清早,几个孔武有力老婆子直接把一夜承幸后仍酣睡不起不来请安大姨娘衣着不整发鬓散乱着拎着扔到了马厩里,滚了一身马粪。据说睡眼朦胧她看到了老官头龇着满口大黄牙淫`笑,大姨娘吓魂飞魄散,当场湿了裤子。
老太太过问此事,大太太轻言轻语回道:“大姨娘长期借故不请安,老太太看眼里不问不闻,定是不想插手老爷房里事,免得被外耻笑贺府没规矩,昨儿个媳妇去郑家作客,竟听得闲言说们贺家是没有上下尊卑规矩。细细打听了才知道竟是大姨娘说些子闲话传到了外面,竟还是挂着娘名号混说。媳妇儿气不过才出手管教一番。原想卖了她去,又想着她是老太太身边用惯了,且留她性命。不过一个贱婢,若再做出没规矩事儿连累娘被看轻,媳妇儿决不姑息媳妇儿到底年轻,有做不到地方娘只管教训。娘身边再有不听话丫头,不用娘劳累伤神,媳妇定然帮忙管教。”
从此贺老爷再也没有睡过她这个大姨娘。
大姨娘也彻底软了。
这么些年,大姨娘虽然仍老太太跟前服侍,虽然大太太不地方仍然时常狐假虎威管东说西碎嘴多事,虽然仍然不用去致庄院问安,但只要大太太,眼光只淡淡地扫她一眼,她话都说不利索了……
而贺府二姨娘,虽然精明善算计,据说其材完全可以放到外面做个大掌柜。其前面战大姨娘时已经出色表演过了,她本也是唯大太太马首是瞻,指哪儿打哪儿,是个大太太做姑娘时就收拾服帖了,没什么可说。有了二小姐傍身之后,老爷也好大太太也好,都给了她应得体面。私下里大太太对她也多有善待,她自己似乎从来都不敢痴心妄想,大太太身边一向以奴婢自居。
嫣红为代表一众丫头歇了之后,丫头姨娘仆妇下,都变乖了,府里一度风平浪静,一片和谐。贺府贺大太太治下,正走向繁荣昌盛美好前景。
再没有敢对大太太眦个牙,明里暗里。除了贺老太太偶尔发发牢骚徒呼无敢应之外。没有姨娘日子过了三年。
然后,该来总会来,而三姨娘,也终究是会有。
三姨娘和贺老爷情份就不说了,看她如此如隐形一样情形就知道了。
只她和贺老爷这份缘份,却真是浓墨重彩一页,一定得说一说。
并且还得从头说起。
当年贺老太爷高中状元时,膝下已有一儿一女。他任职御林院安定下来后,便去信老家接妻子一同进京生活。而老家,贺老太太得老公高中之喜报,那个啷格里格啷啊,兴奋得恨不得打几个滚儿才好,母鸡下蛋般咯咯嗒嗒,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
实际上她不咯嗒也很轰动。
一时间贺家八方来贺。
其中,便有三姨娘娘家吴家。三姨娘她妈原是贺老太太姨家表姐,她姨家原本是商户家,比钱呢就比她家多很多,但比面子地位呢,还是贺老太太家有面子,毕竟啊,亭长也是官啊。官家啊,底气啊。所以当初两老姐妹相处,还是贺老太太她妈微点上风,总算走很亲近。而两小姐妹,却势均力敌,倒也处平安。
谁知后来她姨父竟然跑去参军了,某年冬天活捉了个有份量异邦蹿过边界来打劫头子,加上平时据说也做战英勇。于是忽啦啦竟然一下子做了百户。从些,贺老太太同学就一直生活她那姨家表姐下巴之下。
后来那表姐嫁了当地一家大户,也是做生意,钱财之巨,据说,好吧,说了贺大太太也没见过。只知道她们家满屋金灿灿晃眼,而日常用玉碗吃饭,用玉石铺地,据说地下埋有金砖之类之类。那表姐是眼高过顶了。可是这表姐呢也有个不得意,那便是她一直没有儿子,只有二个女儿。娘家势大,男也不敢乱找别女生儿子,两夫妻俩给大女儿找了上门女婿,那时据说已经看好定下了。
这时登贺家门,除了送了厚厚礼给表妹夫道贺,还有一个意思,来结亲。吴家二女儿和贺家儿子贺正宏。
两夫妇自已说,大女儿是已经定下,并且家里钱财只留一小半给大女儿和她们老夫妻过日子,大部分财产给二女儿做陪嫁,连嫁妆单子都开了一份。贺老太太还有些迟疑,吴家表姐便说们初入京城,各方花销都比较大,少不得要些钱财傍身,还给了不薄仪程。
贺老太太想想也是,京城里只怕是花钱如流水,到时只有男俸禄,又不能再种这片子土地,靠啥吃呢?够不够呢。迟疑之下就给贺老太爷去信说明了情况。结果贺老太爷也觉着好,就回信答应了。就这么着,这吴家二妞算是商定好给了顾正宏做老婆了。
谁知状元高才和状元身体拉不上等号,进京没几年,贺老太爷一病不起,英年早逝了,留下孤儿寡母三。
贺家于京城又没有基业,贺老太太便欲打道再回西北老家生活去。
谁知等一家扶棺柩回去茂林,才发现那里已经不好呆了。
一是当初贺老太爷高中后,已经慷慨地把家里原有地给了族里。如今族里六七户家分了,吃进去让家再吐出来,不要想太美噢。唯余下那座已经破败不堪院子尚能安身。
二是贺老太太当初嫁入贺家时气派十足,再做了状元娘子是算做显赫一时,如今灰头土脸回去,被族里诸耻笑得几欲无地自容。官家女儿是吧,状元娘子是吧,当初给脸色看是吧,现世报了吧,不欺负欺负谁。
此时贺老太太娘家老爹早已退休回家了,二老年迈身体破败自顾不暇,当家兄嫂把家业破败差不多了,嫂子也十分厉害,并且家咄咄有理:还指望着姑爷照应一二呢,可姑爷发达了,想起过谁呀,也没见给家兄长谋个一官半职呀,银子钱也没见半个子儿呀。如今不成了,又赖回来了
娘家不给力,贺老太太自觉面上无光。想想京城还有房子,京郊也置办有个小庄子,家里还多少有些积蓄珠宝,收拾收拾卖卖,去庄子上住着,虽会孤苦些,但好歹儿子也不小了,又是个壮实,没几年就能顶家立户了,日子也能过下去。
于是总算求爷爷告奶奶把贺老太爷葬下了,一家子又起程回京。
这时便遇到了吴家表姐。她手持单子,一副有理有据样子,直说当初贺老太太进京,她们家花了多少多少钱仪程,送了多少礼,来回跑了多少趟,费了多少功夫,还请合过二八字,还请过媒婆吃过茶,七七八八一算,竟然不老少呢。讨债来了。
贺老太太提起当初婚约之事,把当初写给贺老太爷信以及贺老太爷回信都拿出来给她看了,谁知吴表姐压根不认,只说们夫妻事儿如何能算。不过既然大家是亲戚,又提起来了,好说,就让家儿子做吴家上门女婿好了。到时生儿子多了,不要求多,第三个,第三个孙子可以允他姓贺,并且他们吴家出钱出力教养。反正她们家没别,就是钱多。
贺老太太这个气呀,贺家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呀,给做上门女婿,成心让贺家断后还差不多。
那时贺正宏已经十二岁,不但继承了他老爹俊美样貌,是长得高马大,还原了他老爹没有传承下来西北汉子体格,兼学得一身过硬本领,一路护送着娘亲和姐姐回来,一路打倒过好几拨不长眼劫匪。
原来当年贺老太爷自己身体不好,儿子也从小体弱,贺老太爷便有意让自己儿子改拜武师强身健体。文状元儿子要学武功,当时也是一时美谈啊。消息传出,还真有一个武功高强武师,大概奔着状元儿子没准也会是个状元这么个信条来,竟然是个真高手。贺正宏不但身体健硕起来,是学有所成,武艺出众。并且有状元老爹亲自教着,文才也是不差。
这么一个全才美少年,吴姨妈十分心仪,西北那噶瘩哪能找到如此好货色啊。
做上门女婿,是十分没尿性才会干。别都不说,光这份侮辱,都让忍无可忍。
当时这正宏少年就气愤忝膺,一把将个吴姨妈推开了数十步远。
不能要就要钱吧,反正总得落一样。于是那吴姨妈趴地上是一顿捶地哭喊啊,叫骂他们贺家母子欠债不还忘恩负义甚至威胁着又是要报官又是要报他们族里评理,等等乱七八糟叫嚷中,周围一群明真相不明真相各色等加油助威裹乱看热闹声中,贺正宏咬牙:血性上来,老子好想打女噢。
贺老太太被十分纠缠不过,驴性上来,老娘忍了认了,身上木钱呐,但是家中有房啊,给写欠条,到了京中卖房卖地,还钱去。
欠条由贺正宏执笔,写十分有意思:某年某月某日,某为示讨好自动上门送礼,礼金若干。某年某月某日,某为表巴结送仪程若干,连散碎银子都给她加上去了。断恩绝义还钱财,总数若干。
那吴家姨妈也顾不得欠条措辞,很务实地看上面写明白了欠款总额,签名正确,这就行了。农村妇女骂街,难听话她不知道听过多少,这点小嘲讽实不够她瞧。何况她才不希罕这穷亲戚呢,反正有欠条手总好过没有。
于是毫不含糊,当下派了一路跟着去京城,单等卖房收钱。不然定要贺家小子以肉偿啊以肉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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