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原就一句话:“赶巧了,我现你烂醉摔路边。”
此后生一切,过程难描,结果分明。你来住院输液是因为什么?做了呗,具体怎么做?若偏要刨根问底,答案比“赶巧了”还要简单:抽|插!一喜不是傻子,很多东西不用问大家都了然,自己被“做”进了医院,其过程不亚于拳击台上重拳一击鼻青脸肿“惨烈”。她那里肿了不是吗,铁证如山,这需要问吗?
于是沉默。沉默这东西绝对微妙,这要看跟什么人,什么场合,有时沉默是默契,有时是尴尬,一喜这会儿绝对尴尬中。
刚刚厕所里,椅子上干那些个荒唐事……怎么说呢,男女间暧|昧因子产生就像酿酒,昏蒙光线,稀薄空气是必不可少材料,二者细细呼吸间酵,麻醉两根贪婪神经彼此吸附,这个过程颇有些天时地利人和意味,你换个氛围,立马就变味。
这不,丫头再不能胡闹要人家喊她“我女儿”,也没了刚才“乳山密林山顶洞”草莽魄力。
她别过脸对着墙,咬了下唇,其实挺想问:上次我费心思勾|引你时,你无动于衷,昨夜怎么、对着一个昏迷不醒我就——此外,主要是他那“蔷薇”,让她感觉某些东西呼之欲出。
然而,她并不如想象中窃喜无比,也不是说她不高兴,这感觉难说。好比,一个人过去拿你当药丸,有天他咬你一口后告诉你,你是他汤圆。这个过程几乎没有过程,留给你仅仅是“莫名”。
莫名。简单两个字,寥寥十六笔,却埋伏着太多不可琢磨东西。
对这“莫名”“不可琢磨”东西一喜不想去求证。她求他“再做一次”是她真性情;但她绝不会去挖“蔷薇”答案,那是贪心。
这就是个简单孩子,想要东西并不多,所以她干净。她眼睛干净,笑容干净,就连睡时呼出气也是干净。
一喜吊瓶挂完时,平原看了手表,凌晨5点左右。这时一喜睡了没多久,他看了看她,睡得真甜。他拜托护士照看她,自己下楼依照医生处方开了点外敷药膏及口服消炎药,回来,现她正以双手揉眼动作睡着,他不觉笑了笑,小心翼翼把她手放下,没叫醒她,撑着床沿打盹。
一喜悄悄睁眼,其实他移开手时她就醒了。她知道他没叫醒自己,这是心疼,心里涌起平实却深刻感动。她也没叫醒他。
过不多久,平原被走廊里渐渐频繁吵杂声惊醒,睁眼就看见她,小模样软软。
从医院出来时,外头天刚黎明,夏末清晨空气丝丝潮凉。到停车场有段距离,一喜偏要拿大风衣裹他,拿她没法。上车后她说,“今天还要上课,先回于乐那边拿两本书。”平原今天自己事也特别多,不可能陪她,车子朝于乐公寓方向滑出去。
“你现这情况上什么课,好好休息两天。”
“可是今天课很重……”话没说完就被他以简短却强势方式结束:“听话!”
她把脖子往领口缩了缩,一路上两人不再交流。
到于乐公寓,一喜手里没有门禁卡,他们只好摁门铃。门铃响起刹那,于乐几乎跳起,跑过来打开可视对讲,看见平原放大脸,他知道她肯定跟平原一起回来了。摁下开门键后,特意把防盗门大开着等。
寂静走道里隐约传来电梯开门声,他把身子往背后墙一靠,懒洋洋望着门口。
平原抱着一喜进门时,于乐目光从遮眼碎下丢过去,就像阴影掩护下飞贼,矫捷敏锐地扫到一喜脸。
她脸埋平原胸口,只露出小半张侧影,她好像经历过一场大病,疲惫而苍白,但她半垂眼缝里流溢出,那娇……
这一瞬间——于乐誓,活到25岁他从来没体会过这样心情,心焦了一下。疼?怒?他根本就搞不清。过去,他对女人从没生出过丁点称得上感情情感,除了恨噩梦里那妖婆,以及对妈妈疏离到仅剩残骸亲情,此刻乍然对一女孩产生了别扭到搞不清情绪,他心震了一下,可面上隐忍下。
说到底,昨天守了一天,晚上又失眠一夜,他还没意识到自己反常。男女□上,孤守心门多年,他到底是不懂。
平原把一喜放到沙上,顺手把一塑料袋药扔到茶几上。“要不要到床上睡?”他侧头轻问一喜。
她是又累又疼又乏,恹恹地看向于乐,现他从塑料袋内拿了一管药膏掂手心里随意翻看,没接平原话。她垂目,蜷沙里,“不了,这挺舒服。”
于乐正读着药膏盒背面用途效用说明,表情淡淡。
平原舒适地仰靠沙,手自然地甩到一喜腿上,看着于乐手和他手里药膏。这个药膏好像是专门涂抹外|阴,平原笑而不语。
“小乐,记得过几天你们小圈子办画展是吧?准备得怎样?”
于乐把药膏放回塑料袋,双手擦了下脸,无精打采样子,“不用准备,现成。”
平原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没明白“现成”是什么意思,不过没刨根问底,侧身轻声吩咐一喜:“我先走了,这两天好好休息按时吃药,该涂别含糊,过几天我再来。”
一喜嗯了声,感觉也没多大舍不得。她想啊,他说过几天要来那肯定会来。
平原走后,于乐坐到沙另一头打开电视,正看到两个男人雨中扭打,旁边一个女人惊慌地劝架,可她越劝那俩个越来劲。搁以前他从不此类“古怪”电视剧里停留,但今天他却突然有了兴趣。他一直盯着那个看似慌张女人,然后问,“和两个男人,有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