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听求婚,傻丫头反应当然是迟钝,她甚至左右瞄了瞄,确定平原身旁别无他人后才隐约肯定自己是女主角。
接下来她头脑嗡了一下,懵得倒不大彻底,但思维绝对短暂休克。一喜本身绝对不是舞台宠儿,众目睽睽下她会局促难安,头脑混乱,这会儿平原轻描淡写求婚,却成了重磅炸弹劈头盖脸地砸向她。
她始终低头着,像j□j时期遭受批斗可怜人,她穿着那身把她衬托得越发弱小风衣,像一只胆小鬼战战兢兢。
她知道全场都等待她表态,当然有平原。这个男人,一喜此刻光想起他名字便觉心惊肉跳,遑论与他静静目光对视。她该如何反应才正确?
一喜心乱如麻,答应还是拒绝?
凭心而论,她曾对平原怦然动过心像柔韧无比水,蒸发掉后,还以空气形式她身边,以为没了,其实远非如此。她还是被他深深诱惑,若说恋爱是一喜过去对他梦,那么婚姻是梦也不敢梦东西。如今他求婚简直是晴空闷雷,震得她头脑发热,答应吗?答应吗?只要轻轻点头,他就是我。
一喜喘不过气来,被这个疯狂念头磨折得心跳出口腔。
“表个态啊!”有人开始催,她心里滋生出莫名恐惧,感觉像是平原伙同一群人要挟她,关键时刻对她不离不弃敏感神经开始发挥作用,顿感浪漫求婚中肃杀之气,她沉默认命地站着,紧紧揪着包包带子,仿佛那是个拐杖,支撑着她细细地哆嗦双腿。
台下低低地议论:
“这样被求婚,压力确大……”
“这人是誰?”
“不认得,不过能杜家这种场合求婚人,想必没那么简单”
也有人善意地催促一桩姻缘:“还考虑什么,直接答应了吧。”
……
不!
一喜心里大声拒绝,嘴上却怎么也喊不出口,平原怎么能众人面前颜面扫地?她舍不得,此外是她心魔——假如这次断然拒绝,他求婚,再也不会有了。
玉溪和长青并肩站方形柱子前,玉溪一直煞有介事地笑看台上求婚,感到与宴者们情绪又高涨起来,而她心则凉得要滴水。她是个坚强豁达女人,商场上血雨腥风闯荡至今,有时候确实很累,可从来没有今日今时这般筋骨疲惫。可现,至少此刻她不想依靠身旁男人,只想席地而坐,酣畅淋漓地观赏这一场荒唐闹剧。
平原竟然求婚!
玉溪眼中,一喜面相不好,一幅苦命相,一双亮灿灿死鱼眼,鼻翼还有几颗鸟屎一样黑脸沙,令人望而生厌。上回,她就对长青这么说,那是长青和一喜初次缠绵过后早晨,他眯了眯眼,不知想起了什么,笑了笑附和:长得,确实不怎么样。
可是玉溪眼中人中龙凤平原却正向这位不怎么样女人求婚。
有人说,男人找结婚对象就像瓶子找瓶盖,她疑惑,瓶子干什么要找个盖子把自己盖死?她当然不会去问长青。有一日她助理给她发喜帖,满面春风,她忽然想起瓶子瓶盖理论就问:“如果你是瓶子,你那位是瓶盖,你为什么让它盖住你?”对方随口就答:“总不能让瓶口一直敞着,会很冷很空,没归属感。”
可是平原这样高级红酒瓶子需要归属感吗?即便有,也不应该是这个廉价啤酒瓶盖。
玉溪看司仪台边一喜,又觉得她真像只耗子。她被自己无可遏制尖酸感到无奈,轻叹,承认吧!真正让玉溪满怀悲愤当然不是平原,甚至不是一喜,而是今天成为她未婚夫男人。长青啊长青,当平原说出求婚时,长青目光倏尔投向那只耗子,严严实实地,有去无回!
当然,有去无回是玉溪那一刻恐惧造成夸张反应,实际上长青大约只是瞟了那么一眼或两眼,兴许还有第三眼。
如果不是玉溪对一喜身上风衣眼熟得很,又因之前长青和一喜搭话而存了芥蒂,她也不会心怀叵测地窥伺自己未婚夫,也不会捕捉到令她心凉证据吧。
广受异性喜欢,大多同性讨厌,又或者,被一个女人男人另眼相待,此女将根深蒂固地厌恶你。一喜玉溪复杂晦暗注视下,众人不耐烦时终于有了反应。
她微微扬起下巴,一张俏脸便露了出来,平原求婚时面向观众,她也依样画葫芦,并不看平原,怯生生望着大家,声音低低软软:“我有权保持缄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