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后来的后来,她也不知过了多久了,房门打开,他进来。
她恍然惊觉阳光刺眼,原来又是一个早上……
他站在晨曦中,一身军装。
她忽然产生了错觉,仿似回到去年那个冬天,他婚后第一次回家,没带钥匙,她去给他开门。打开门的瞬间,他两肩雪花,一脸高原色,龟裂的唇瓣泛着卷卷的皮儿,说,“我是宁震谦……”
她惊喜地扑过去,匆忙中脚勾住了餐桌脚,差点摔倒。
“准备好了吗?我在下面等你。”他垂着头,低声道。
她的表情在这一瞬间滞住,原来,是她站错了时空。
人面依旧,时光不往……
他们,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她才想起,这一去,是要干什么了……
胸口空了的地方还是隐隐作痛,唇角却绽开一朵小花,终于还是走到这一天了,是吗?
她慢慢回到卧室,镜子里的自己吓了她一大跳。
什么时候,她变成这幅模样?她怎么可以,允许自己变成这幅模样?
蓬头垢面,面黄肌瘦,衣衫不整?
她是要给这场追寻了二十年的恋爱画上怎样狼狈的句点?
不,她是囡囡,是皮肤白白,脸蛋嫩嫩,身材圆圆的囡囡。她的发辫,在六岁那年被糖糖哥用笨拙的手编好以后就不能再散乱……
爱了二十年,找了二十年,温暖了二十年,结束的时候,我们,是否还可以是美好的模样?
她仔细地梳洗了一番。
衣柜里尚有她从前存放的衣服,甚至包括,她相亲时穿的那一套,如今再见,心里已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因为它,饱尝心酸苦痛;可也因为它,才能让她终与他有了这场相逢……
于是仍穿了它,不为谁,只为一个故事,有始有终,只为,仿佛又回到最初的心情……
这样离开,她会觉得轻松很多。
头发已经不是那时的短发,最长的部分已经齐肩。她仍然记得他说,把头发留长吧……
她摸着自己柔软的发丝,忽然很珍爱。
只用梳子轻轻梳整齐,化了薄薄的妆,搁置了一年的化妆品,不知变质了没有,不知,是否会过敏长痘……
她依然清楚地记得s团慰问演出后的惨状,记得军嫂十不准的命令规定:不准化妆。
呵……她相信,她会一直记得。记得许多,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