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电话不多久我就看到一个二十出头小伙子提着个袋子过来了,手里还抓跟绳,看来这些人经常干这事。小刘手法娴熟地把生牛肉和大骨挂树上,巧妙地打了个活结,只要轻轻一扯就会掉下来。我瞪大眼睛也没看清他那结咋打。
“嘿嘿,这个你可学不来,我练了可久了。”小伙子牙口挺白。
那两条大狗要不是被人扯着,早冲小黑扑过去了,它们呲牙咧嘴看起来好像很生气。小黑都不拿正眼瞧它们,除了刚开始时候摆出一副高高上样子,等到我和那两个男人开始说话时候它就百无聊赖地趴地上,把葛明那副懒洋洋德行学得十成十。
牛肉被固定高高苦楝树上面,我伸长手都够不到,这两只狗真能咬到么?小黑我倒是不担心,这家伙一蹦老高,这么棵树对它来说根本不算啥。
那个黑脸军官拍了怕他手里狗,解开它脖子上锁链,那只狗盯了上面牛肉一会儿,压低身子用力一跳,真高啊,不过准头不太好,偏了,所以没有吃到肉。
但是它并不气馁,吭哧吭哧原地蹦了几次,总算是把肉吃到了嘴里,得意洋洋地放下肉冲小黑叫了几声,然后就摇着尾巴回到那个黑脸男子边上,又得到主人夸奖轻拍之后,才扒地上吃起肉来。
那个圆脸军官还是一脸笑呵呵地,他也拍了怕手里那只狗,解开绳索让它去树下。这只狗没有马上跳起来去咬肉,而是树下跺了一圈,一边慢慢踩着步子一边抬头看,然后选定一个地方停下来,猛地一跳就把那块肉咬了下来、
他也不都张扬,完了之后照例到主人那里去讨一句夸奖,然后找个地方开开心心地把肉吃了。
轮到小黑时候它先看了我一眼,我点点头表示可以去。他迈着懒洋洋步子到了树下,挂大骨那个树枝比较低,为了让三只狗食物处同一个高度,所以这两块大骨弄绳子很短,几乎是贴这树杈绑着。
小黑前腿一抓后退一蹬就上了树,它慢悠悠地走树枝上,体态轻盈地像只猫一样,我说近家里怎么都没有老鼠了呢……
它轻轻一扯就把那块骨头扯下来了,跃到地面时候甚至没有发出声音,它态度依旧高傲。而那两只军犬已经临近爆发边缘了,也是,人家可是认真比赛呢,它倒好,一路炫耀。
那俩军官各自安慰自己手里军犬,然后那个圆脸又笑呵呵地跟我说:“你这狗也怪有个性啊,以后你可别带它来这里了,气人本事它可真是有一套。”
“他平时不这样。”我有些无言以对。
那小刘倒是对我小黑很感兴趣,他津津有味地蹲一般看小黑啃骨头,一边看一边吞口水。
“要不,咱把这只狗买回去吧,多灵气啊,执行任务时候肯定能派上大用场。”
“说什么傻话呢,就这只狗这样子,你想把基地里面军犬都气死啊?”
“这个训练训练应该就会好吧?”
“哪有你说那么容易,这狗太大了,要是小一点还好说,你当训练军犬跟炒菜似呢,不懂别乱说。而且小刘,我跟你说啊,虽然你来队里时间比较短,可有些是态度问题哈,你看到群众有条狗不错,就想买过来,那你想过人家愿不愿意卖给你没有?你当部队是财大气粗地主老财啊?去,回去给你舅舅发几张照片过去,嘿,让他看看自己培养出来神勇无敌被人打败德行。”
圆脸同志说得正欢呢,他手里狗不干了,吠个不停,还使劲地拉扯脖子上铁链,看来是闹脾气了。圆脸一边安抚军犬,一边朝小刘使眼色让他赶紧地办事去。
我想这些部队里军官士兵想必是闷得厉害,整年整年地呆这个山头上,于是大家都比较富有娱乐精神。
我看时间差不多了,就起身要走,再不走就不能天黑前赶回家了。但是那圆脸太热情了,说走啥啊,再玩会儿。我很想说我不是出来玩,我这会儿放羊呢。
那黑脸倒是开口了:“再不走天就黑了,磨盘村挺远。”
于是那圆脸终于依依不舍地开始跟我告别:“小陶啊,放羊是个有前途事业,你要好好干,家里也种上点地,争取多屯点粮食,以后哪天部队要是断粮了,我就去你那里混上个一两顿,你可别装不认识我啊……”
眼见他越说越浑,黑脸扯着他就走了,让我路上小心点,然后连拉带拽地把圆脸弄走了。
想想圆脸刚刚说话,我想去年冬天他们大概也是饿了几顿肚子,不然怎么会有部队断粮这一说。
我挥着鞭子又踏上了回家路,下坡比上坡多了,不过我不敢把羊群赶得太,怕它们栽跟头。没走多远小黑就恢复了原本活泼好动,看得出来,这家伙这会儿心情不错。
我还是比较佩服葛明,一般人肯定教不出这样一条狗来。
差不多走到山脚下时候,那里也有几个村子,跟我们村情况差不多,开出来很多梯田,那些寸草不生土色看起来有些打眼。只希望今年不要太多雨,不然肯定会有很多人要遭殃。
剩下路我们就从公路走,我羊群差不多也都吃饱了,并不怎么理会路边野草,而是乖乖地服从小黑指挥有秩序地赶着路。
这一天下来,我心情恢复了不少,那些杂七杂八事情,你不去想它,它们自然就和你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