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爱妃呢?可是有什么话要问?”
玉贵妃与薛子染不同。这么多年夫妻了,她这个时候还有什么不能开口的呢?
“臣妾只想知道,海棠是不是你害死的。如若是,那皇上就没有想过子染的病情么?”
老皇帝听她这么问,点头。
“秋海棠的死,确实与朕有关,不过具体如何,以后你们便可知晓。爱妃放心,子染的病情,一直都是朕心里最深的记挂,朕不会害子染。”
“不会害子染?不会害他,却害死了能够治好他的秋海棠。皇上这话委实矛盾。”玉贵妃言辞有些激烈。
诚然,玉贵妃是宫里的聪明人。可是再聪明的人,都是有一个底线的,她的儿子,是她不能触碰的禁忌。
“爱妃以后就知道了,子染不光是你的儿子,也是朕的儿子,还是朕引以为傲的儿子。他虽然并不最霸气,但是他的胸怀,朕是最欣赏的。”老皇帝赞赏的看自己的小儿子,不是他偏心,在知道所有一切的情况下,他仍能够做到今日这般,不说旁的,只这一点,都是让他赞赏的。
玉贵妃站了起来,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情景,一个人冷笑。
许久,她的言语幽幽传来。
“皇上当真是可笑。许是皇上不知道,这十多来年,臣妾不断的忍,忍无可忍,重新再忍。你以为是因为什么。难道真的是为这荣华富贵,为了玉家么?可笑。真是可笑至极。臣妾为的,不过是能好好照顾子染。可是结果呢?皇上,你说你也是子染的父亲,是他的亲人,可是你可曾想过为他讨回公道?”
回身,厉色的看老皇帝。
玉贵妃继续道:“你没有想过,你根本就没有想过。老大老二老三,他们三个那么大的人,三个人加起来都有一百岁了,可是呢。他们会伤害子染,会将一个小小的孩童设计推下假山。如果不是这样,我的子染脚怎么会跛?你没有处罚他们,不仅没有处罚,还坐视他们的势力越来越大。你与顾尚书的夫人私通,顾阳是你的儿子,可是就是你这个儿子,对我的子染下毒。结果呢,我的子染不知道能活多大,每每遭受毒的痛苦。这就是你,你从来想的,只是自己,你从来就没有想过子染,你并没有想过为子染报仇。”
玉贵妃这番话说出来,所有人都没有了退路。
老皇帝看着玉贵妃有些崩溃的神情,再看小儿子。
脸上有几分伤怀:“是,朕没有做到最后,他们每一个人都是朕的儿子,朕只能考虑大局。朕知道的,即便是你每每笑脸相迎,但是你总是怪朕的。”
皇帝坐在一边,脸上的失落更加明显。
“是,臣妾怪您。子染是我的命。您永远也不会知道,子染对我有多重要。”
其实他们二人会如是摊牌,也并不仅仅是因为一个秋海棠的死。更多的,是玉贵妃对前途无望的控诉。
如果没有过希望,也许她会一直这样下去,可是秋海棠给了她希望,而如今这个希望破灭了,她整个人都不能忍了。
“也许不管朕说什么,你都会觉得朕在狡辩,不过只一个月,一个月之后,你就会知道,在朕心里,哪个儿子才是最重要的。”
老皇帝慎重的说完,又看薛子染一眼,起身离开。
薛子染扶着泪如雨下的玉贵妃,劝道:“母妃这是何苦?”
他一直没有说话,不是不想知道答案,可是他自认为自己是一个懦弱的人,所以,他既想知道,又怕真相是让他不能承受的伤害。
“母妃现在什么也不担忧了,如果你不在了,母妃也不会独活,我只想为你弄个清楚明白。”玉贵妃并无一丝的后悔。
薛子染看着她的表情,淡淡的叹了一口气。
他是母妃最亲近的人,何尝不知道母亲这么做的原因,除了情绪上的巨大失望之外,她还在逼自己,将自己逼到一个没有前路的胡同。
想来母妃是知道的,只有自己将全副的心思放在别的事儿上,他才会慢慢忘记秋海棠的死。
至于父皇说的那个一个月,薛子染并不知道原因,可他明白,这宫里,必然是要生些什么变化了。
也就在老皇帝刚从安阳宫离开回到自己的御书房,小太监就过来传讯,说是顾丞相递了牌子请求面圣。
这事情一遭跟着一遭,老皇帝眼神暗了暗,不过终究是允了。
“让他进来吧。倒是不知道,他又为何而来?”
不过想来,他也该进宫求见了,不管怎么说,秋海棠都是从他的相府出来,如果她真的死了,正常的做法,顾阳该明白,他知道一切。
而这个时候进宫解释,最是合适不过。
然而许是真的不了解自己的儿子吧。
他揣测子染会质问,结果没有。
揣测顾阳会解释,也没有。
顾阳进宫请安之后的第二句话便是:“臣自请出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