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芷青按着导航里的路一直开,越开越偏僻,不远处就是华亿公墓,这是瑞门市最好最贵的公墓,死人的一平方地比活人的一平方地贵出好几倍。
只是公墓这么大,难道要她一个一个找过去?这样找到天黑也找不完,宋芷青走了四五行就发现不能用这么愚蠢的方法。
现在是夏天,墓地上也沒什么人,宋芷青走到一幢两层楼的办公楼里,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正架着眼镜看报纸,估计也沒有年轻人愿意在这里看管坟地。
“老伯,我想问下,姜樱子的墓在哪片?”
“自己去找,这里上万个墓,我哪会记得这么清楚。”老伯想也不想,就像沒他什么事一样,继续看报纸。
“老伯,你帮帮忙吧,”宋芷青看过她的墓,跟这里的墓都不太一样,而且也比这里的都大很多,“她的墓很大,肯定是花了很多钱的,旁边还有很多很多花,你帮我想一想好吗?”
老头摘下眼镜看了看宋芷青,“你是她什么人啊?既然來拜祭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她的墓在哪里。”
“我……”宋芷青一时语塞,“我是她一个朋友,一直都住在美国,正好这几天來瑞门市出差,就想着來看看她。”
“是这样啊,”老头之前真的想不起來姜樱子的墓在哪里,但一听宋芷青说她的墓旁都是花,他便知道了,“跟我來吧,她的墓在最里面,她的丈夫特意请了一个人每天守在这里为她修剪花草。”
“丈夫?”宋芷青一听到这两个字便脱口问出,老头正一脸奇怪地看着她,“我,我很多年沒跟她联系了,我沒听人说她结过婚啊。”
“呵呵,”老头笑了笑,他还记得姜樱子是个小女孩,好像那时候还不到二十岁,“应该是沒结婚的吧,真是可惜了,其实只要心在一起,缺一本结婚证又有什么关系。”
老头的话正好戳中了宋芷青的心,她和殷黎森原本就是被这本结婚证绑在一起的,而现在,是不是昭示着她可以离开了?既然是这样,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让她怀上孩子?老天到底要她怎么做?到底要把她的人生破坏到何种地步才算完?
宋芷青觉得,她上辈子一定是个十恶不赦的人,所以老天罚她这辈子來这个世界受苦,给她不健全的家庭,夺走她刻骨铭心的爱情,现在又要让她的婚姻支离破碎。
“小姐,你怎么了?”
被老头这么一喊宋芷青才缓过神來,她已经掉下很远了,“沒什么,我也觉得他们很可惜而已。”
“是啊,四年前,她的丈夫买下了我们这里最贵的坟地,找专人为她修建,周边种满了奇花异草,很多还都是国外的品种,我见都沒见过,只是人走茶凉,这墓刚建起來的时候,她的丈夫每天都來,现在怕是也只有忌日才來看上一眼。”
宋芷青被老头带到偏僻的一处,每走一步她的心就被揪起一寸,她知道老头口中的丈夫一定就是殷黎森,宋芷青在照片里隐约地看到过姜樱子这三个大字的上面还有一个比划复杂的小字,可明明她才是他的妻子。
老头停下脚步,指着一百米左右的上方,“前面那座就是了,我一把老骨头了,就不上去了。”
宋芷青抬头望去,好美花丛,即便是在这样炎热的六月,依然姿态万千,这无疑是周边中最醒目的一景,宋芷青深吸了一口气,踩着石梯走了上去。
宋芷青走到墓边,她晃了晃眼,似是不信,脚步不知不觉加快,她沒有看错,墓碑上的照片,一个黄卷发的女孩,尖尖下巴,一双大眼,她笑起來的模样比宋芷青就差了两个酒窝。
宋芷青捂着嘴,眼泪像是崩堤般垂流之下,她不住地摇头往后退去,将整张脸捂在了手掌里,“啊!”
宋芷青仓促而逃,撞到沈仕薰的身上,她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草一样紧紧抓着沈仕薰的衣领,“那不是我,告诉我,那个照片上的人不是我,不是我…不是…”
“芷青,芷青,”宋芷青双眼一闭昏厥在了沈仕薰的怀里,沈仕薰怕得就是这种结果,他以为自己可以狠下心,但事实证明他一见到宋芷青就沒了底气,当被宋芷青撞见他和王馨纯在一起时,他更觉得自己有一种愧疚感。
沈仕薰将宋芷青横抱起走下山,自己最心爱的女人第一次这么安安静静地被他抱在怀里,可他的心好痛,看到宋芷青方才流泪不止,仓皇而逃的模样,沈仕薰恨不得扇自己一个大耳光,他要报复的人是殷黎森,他不该让宋芷青受这样的苦。
怀里的女人,是他这辈子最爱的女人,而这个女人却接连两次被他狠狠伤害,沈仕薰把这一切就归咎于殷黎森,如果沒有殷黎森,他和宋芷青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即便他们不再相遇,不再是朋友,至少他不会想要去伤害她。
沈仕薰承认,他所做的这一切都只是因为他嫉妒殷黎森,嫉妒让他蒙蔽了自己心,失去了正确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