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的气质,本身又是那么的矛盾,就好象是矛盾的组合体一般,矛盾却并不冲突。
她的表情,忧伤而且落寞,苍白而且沉默,仿佛,她的笑,就是躲在厚厚云层里的初阳一般,从来都没有人看到过,她真正开心起来的样子……
可是,她的神情,却是冷酷冷淡,眉目之间,全部都是遇神杀神,遇佛弑佛的凌厉和不顾一切。那样的一个女子,令人心痛而且怜惜,可是若你真要心痛,却又偏偏无从着手一般,就如现在,你就这样近距离地望着她,却说不出她究竟是弱者,还是强者一般。
两个人虽然不知道,可是,却也猜测到了,此时的上官冰浅,一定很不开心。
可是,他们只是酒友,只能把盏言欢,只能一醉方休,其他的,都只能各自修得各自的尘缘,各自的造化罢了……
就好象这相对而坐的三人,都只能修得自己的尘缘和自己的造化一般。
看到上官冰浅对着他们举杯,两人都不由自主地扯了扯唇,却没有人去碰自己的酒瓶。而蓝衣男子的杯子,还在手中,还静静地望着那个飘然而来的暗红衣衫的少年,连杯中的酒,都忘记了要倒进口里。
到了最后,那个蓝衣的男子干脆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冷不丁地问了句:“这洛水居,是你开的吧……”
上官冰浅点头,只点头,却并不说话。要知道,洛水居的后院,除了上官冰浅,绝少对外人开放,再加上从掌柜到伙计,对她又是毕恭毕敬,所以,稍微有心的人都会看出,她就是这里的老板。
其实,上官冰浅也可以否认,但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是微微地点了点头,表示承认。
那男子微微地冷笑了一下,眸子里,有隐隐的冷芒在闪,他望着上官冰浅,再问:“燕北边关,千山暮雪,荒凉边塞,你却为什么叫这里做[洛水居]?难道你本为洛姓?”
男子的话,说得很慢,第一个字,都带着说不出的优雅,还有写意。只是,上官冰浅却听出来了,这优雅的写意的背后,其实是一种说不出的冷意,甚至是冷酷。
就在那一刹,上官冰浅就对这男子下了一个定论,这个男子,若不是一个冷情冷心的人,就是一个对“洛”姓之人特别敏感的人……
可惜的是,无论这男子对于她本来的姓氏敏不敏感,她都没有打算承认。她既然不打算承认,也没有想到否认,所以,顿首之间,她就想到了应对之词。
上官冰浅手拈酒杯,如同在初阳之前凋零的优昙一般,就在灯下淡笑,淡而浅薄。她说:
“这洛水居,是取义于一首前朝时期的词,它的名字叫[洛水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