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初经人事的韶龄女子,那个因为爱,因为情,曾经死了又活,活了又死的女子,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上,终于都浮上了一抹淡淡地娇羞之色。她淡淡地,却又甜蜜地笑着,轻轻地垂下眼睫,放低了声音,浅浅地问了一句:“他不应该就在我的身边么?为什么,我却没有看到他……”
在上官冰浅没有看到的空气中,有一种叫做“气愤”的东西,在隐隐地流动。那些还在担心着上官冰浅的男子们,也就在上官冰浅的这一句简单的话里,脸色,都蓦地变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们宁愿这个女子,还没有醒来,那么,她就可以不必面对即将到来的一切……
可是,天,从来不会因为你的不想,而改变方向,而时间,也不会因为你的即将到来的折磨,而停止,或者倒流。
事实上,在这个世上,我们每一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当欢乐来时,一个人笑,当痛苦降临,一样要,一个人哭。
上天不会怜悯。那是因为,他在垂怜你的时候,必定会对其他人残忍,所以,无论你有多痛,多苦,他都会视若无睹,听之任之……
安洛夜的手抖了一下,他的湛蓝色的眸子里,忽然之间就闪过痛楚的,难解的光芒。那眸光,如湛海骇浪,仿佛下一个瞬间,就会兜头淋下。
宁采臣脸上的笑,蓦地凝住了。他想像着这个女子即将忍受的一切,和已经忍受的一切,脸如死灰,神情呆滞。如果说,他曾经的刻意的背叛,是本着为她好的心;可是,那个人,却又妥协于什么呢?要知道,真正的背叛,并不痛,怕的是,有难言的苦衷,作出了不得不作的让步,而你再想要回头,已经是沧海桑田……
没有人能回头,因为,即便能回到过去,却再也无法回到当初……
就连少年的庄聪,都敛起了喜悦,沉下了脸,不予作答。庄聪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只是迟了一步,就造成了这样的结果,再一想起山洞中衣衫零乱的、发着高烧,还在昏睡着的女子,他的脸色,更是难看。
他甚至可以轻易地抱起她来——要知道,她高过自己,可是,却极轻,极轻。那一秒,她的身子极烫,脸上的神情,却带着一种隐秘的甜蜜和满足。而她脸上的那种几乎凝涸的幸福,一瞬间,就如急电一般地,击中了那三个前来急救她的,男子的心……
庄聪,安洛夜,司徒峰,还有远道而来的宁轩……
如果说,少年庄聪还是一个小孩子的话,那么,早已在女人堆里打滚多年的安洛夜,还有宁采臣,只一眼之下,就明白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可是,这还是他们所认识的那一个倔强冷漠的女子么?她怎么能,怎么能如此轻易地将自己完整地交给他们三人之外的,另一个男人?
冰天雪地之中,空气里是极冷极冷的寒气,三个男子身上,都穿着极厚的衣衫,可是,却都在那一眼之下,手足冰凉。
这个女子,何其的残忍,她用自己的幸福,碎碎了三个男子内心最隐秘的憧憬和幸福……
到了此时,三个男子都在同时回避,回避着那一夜,那一刻看到的情景,就仿佛回避着各自的心魔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