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了，到人家借送葬钱，不吉利。别人家嘴上不说，我心里过不去。”春儿说着挣扎着下床，要给送她回家姑娘弄口吃，以便答谢人家相助。

沈芳忙说她还有急事，从口袋里掏出三块钱悄悄地放条桌上，就急匆匆走了。永祥拿着钱要追出门还给沈芳。

春儿急忙喊住说“这个钱不作兴还。收下吧！记住这个外乡女子礼，将来找个机会再还给人家！”

“棺材要整木，要厚椁，不要人家那种涂黑漆，他生前喜欢白色，就求人家棺材店里师傅上层白漆吧？死了总要称他一回心意。”春儿催促永祥去买棺材。

从上海回村后，这么多年生活磨难，也没有改变这个男人喜好白色怪癖。身上从里到外都喜好穿白色，除了外套没有办法穿白，怕被人家讲是穿孝衣。床上铺盖，都是一水儿白色。他说白色好，代表纯洁，代表纯真。

凡三炮死没有影响村民们热热闹闹过年。年头上大家都怕沾上晦气。再说村里男人女人们都不待见三炮这个窝窝囊囊男人。只有三姑奶来探望了春儿一回。他们两家是近亲，是曾祖父小儿子那一脉后人。

七七四十九天。永祥帮春儿收拾西厢房，发现娘床下角落里有只黑瓷坛子。他问里面装是什么？春儿说不晓得，是三炮留下。永祥捧出瓷坛子，拔开坛口上面木塞子，见里面装全是角票。

春儿明白了，三炮这两年拾牛粪，捡芦花卖钱去向。原来并不是像三炮说得买烟抽了，而是悄悄地攒起来。三炮存钱做甚？永祥把坛子里钱倒床上细心地数着，一共一百二十一块五角三分。

“三炮呀，你真狠心！有钱干嘛不买药吃？现丢下我走了，留下了钱有什么用？也不能带进棺材里去？”春儿边数落边掉泪。

自从永祥退学回来，三炮就不让春儿拿上集市卖鸡蛋钱去为他买药，总是说他这病过了冬就会好。还说开了春村里要禁养鸡，到时没闲钱。让春儿把卖鸡蛋钱攒着，等永祥办婚事好派用场。

永祥把数好钱交给春儿。又把坛子口凑天窗眼下照了照，见坛子底下还有一摊白花花东西。用手一摸，是张湿漉漉白纸。他小心地从坛底揭下来凑光亮下，见上面是凡三炮笔迹：永祥大了，开始与我生分了。从今天起不抽烟了，对他好事要做到底，存钱让他娶个好女人。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是爱？还是恨？永祥不知。心中那团挥之不去疑云又浮上脑海。“娘，我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是你三叔，对你比亲生爹还好。”春儿不想再瞒永祥了。她要永祥永远记住这个人，这样才对得起死去凡三炮。“那我亲爹又是谁？与他又是什么关系？”永祥迫切想知道自己身世秘密。春儿说“你确实不是他亲生儿子，但你和他有血缘关系，你是他大哥凡家大少爷生儿子。</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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