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刚才那柄划过脸颊的银簪己经插在了她喉管之上,浓得发黑的鲜血自簪尖处汩汩而出。
清泉一般的。
“蔓儿!”陶姨娘尖叫着扑过去将蔓儿搂在怀里,哭得几乎岔过气去,“蔓儿啊,蔓儿!你何苦,这又何苦!我错了,我该听你的,该听你的!”
蔓儿在陶姨娘的怀里抽搐了几下,竟然咬着唇睁眼,很用力的挤出一句断断续续的话来,“奴……婢,会,会……化……化作厉鬼,替,替小公子报仇!”
咬着牙说完最后一句,不知为什么,蔓儿的最后一眼竟落在凤翎的脸上,然后睁着眼死在陶姨娘怀里。
陶姨娘搂着蔓儿的尸体嚎啕大哭。
凤翎也是嗟叹。
蔓儿是在以她微不足道的性命捍卫陶姨娘,甚至甘氏的清白。
她就做一回好人吧,还陶姨娘一个明白。
秦天河愣怔了一瞬,挥挥手,“拖下去!”
陶姨娘护不住,无力的双手撑地,低低地哭。
秦天河看向陶姨娘,冷冷地问,“所以这出闹鬼的戏,是你和那丫头自编自演的吧?麒儿死了这么多年,你现在还闹这桩,你倒底居心何在?”
陶姨娘只哭不答。
陆氏咬牙,恨恨地,“对这些个作死的奴婢,就不能心软!大人若是舍不得,让妾身来处置!”
凤翎接过话,问,“爹爹,闹鬼的事情是清楚了,燕窝呢?玉嬷嬷口口声声只是说燕窝,爹爹都不觉得奇怪么?”
陆氏瞪她,“你又想挑唆什么?”
凤翎不理她,仍向秦天河,正色道,“女儿想,要想往燕窝里做什么手脚,并不只是在燕窝炖煮之后,”凤翎一个眼神,示意琳琅将取来的燕窝呈给秦天河,“这是刚刚女儿让琳琅从库房取来的燕窝,爹爹细瞧瞧,色泽可是有异?”
秦天河狐疑的接过,放在手中,对着院里灯光细细的瞧。
其实这燕窝处理的极好,白日的时候,未必真能瞧出什么。[综]就算是人气角色也要死!
而这时时值深夜,对着暗黄的灯光,原本雪白的燕盏也呈现一片暗黄色,加上凤翎的暗示,落在秦天河眼里,便是大大的与众不同。
如嬷嬷换了个站姿,几不可见的挑了挑眉。不说话,心里却是在犯嘀咕。
候府的下人都知道这尚书府的燕窝是怎么回事。
候爷夫人心疼姑娘,又恐怕姑老爷的那点儿官银会入不敷出,身家又薄,每月便着人送固定份额的燕窝至尚书府,一直不曾间断。
为的是给小姐,给姨娘们补身子。
这大小姐怀疑这燕窝的出处,岂不是在怀疑候府?怀疑候爷夫人?
如嬷嬷忍不住冷笑,“大小姐毕竟年幼,不谙世事,倒让奴婢犯了难。奴婢请教大人,大小姐这话,奴婢是回好呢,还是不回好呢?”
不等秦天河回答,凤翎便笑道,“嬷嬷来时不就表明了立场,说世子夫人让您少说少问,据实以回么?这时候问我爹,您是让人回答好呢,还是不回答好呢?”
抢白的如嬷嬷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燕窝有没有问题,其实很容易找到答案。”
见如嬷嬷不再答话,凤翎便冲着陆氏浅浅一笑,话却是对着秦天河说的,“为了证明女儿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爹爹不若弃去这些燕窝,再去库房随便取上几盏,明日去一趟太医院,请太医鉴定过后便知。燕窝不过燕之窝巢,若是被其他药物熏制过,相信爹爹只需稍待片刻,便能从太医那儿得到答案。”
陆氏心中不屑,原想狠狠反驳的,却被凤翎这一笑弄得有些恍神,目光不自觉也落在秦天河手中。
她还从未仔细瞧过生燕盏,瞧不出什么,看看燕盏,又看看秦天河的脸。
秦天河也在看着手中的燕盏犹豫。
虽然并非他所愿,但尚书府的燕窝大多来自候府,却是事实。
这燕窝有没有问题,他只要去一趟太医院,是非立见分晓。
可他要去了,日后在候爷和夫人面前便不好看;这女儿说得言之凿凿,他若是不去,又实在解不开这个心结。
可是,候府真会往尚书府送有问题的燕窝?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