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什么都知道的琳琅,她总是还有些心虚。
见甘氏喜滋滋的大约是又想要说箫云的话题,凤翎忙抢先开声,转了个新话题,问琳琅,“琥珀呢,回来没?”
琳琅点头,“刚才杏秀来回奴婢,说琥珀的事儿都办妥了,换身衣裳就来小姐跟着伺候。”
凤翎“哦”了一声,正巧就见得锦绣领着琥珀进来。
琥珀行了礼,把凤翎吩咐之事大略说了。
甘氏听了直叹气,“蔓儿这丫头,倒也是个有血性的……阿欢真的说……性命无碍么?”
琥珀回道,“是,夫人,这个奴婢也能担保,蔓儿的性命倒确是无碍的,小姐说蔓儿还有气儿的时候,奴婢就悄悄封住她颈部大穴,公子又替她上过黑续膏,说半月左右便能恢复如常,只是说话,怕就……”
琥珀没有说完,甘氏却是听明白了:蔓儿命是捡回来了,却是哑了。
看蔓儿的年纪,与凤翎是不相上下的,甘氏思及此,不免又是一阵唏嘘,“还是个小姑娘啊,这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凤翎握她的手,道,“娘不是把卖身契都还给她了么,我还让琥珀给了葛大川一些银两,让他带着蔓儿离京找个偏僻的地方过日子。葛大川是真疼蔓儿。这样的结局对蔓儿来说,也未必是件坏事。”
“也是。”
听到甘氏的回答,凤翎便没有再继续蔓儿的话题,问,“陶姨娘呢,娘打算如何处置?”
“能怎么处置?”甘氏苦笑,“出了这样的事,陶姨娘自然不能再留在府里。给她找个偏的庄子,每月拨几两银子养着也就是了。哎,”
甘氏重重的叹口气,“陶姨娘啊,她要的公道是什么,只怕她自己都不知道。再说,还了公道又如何?她的儿子也不会回来,日子还得一样过。女人的一辈子哪,也就这么回事,最终或许根本落不下什么。”
甘氏有感而发的话,让凤翎也是一阵默然。
前世她的一辈子,最终可不是什么都没落下?
甘氏却又笑着拉起她的手,慈爱的将她额边的碎发抚至耳后,“凤丫啊,娘呢,平常虽然总念叨你几个哥哥,但其实并不是太担心,他们是男人,把命握在自己手里,不像女人;”
“好在我的凤丫是个有福之人,世子爷么,娘看得出来,是真心把你放在心里的,那就好。如今娘也没什么可望的,就望着你和世子爷能和和美美的、平平淡淡的一生才好。知不知道?”
“知道,娘。”
凤翎轻轻回答,看着母亲发中闪过的银光,心中五味杂陈。
平淡一生,也是娘亲盼望期待的吧?
外面偶尔传来一声两声的哀嚎,听得甘氏摇头,“这是想打死玉嬷嬷呢,你爹让我堵着不让出去,那边看样子是把怨气都出在她身上了,其实也怪不得她。”
“该!”琳琅啐一口,“别看玉嬷嬷平日里人五人六的,那心肠忒恶毒,别的不说,对着那么小的孩子能下得去狠手,那心准是黑的。”
“也是,”甘氏点头也叹,“果然人不可貌相,像那肃亲王世子,看上去也是模样俊俏,风流潇洒的,却没想到……亏得老天有眼,也亏得皇上英明,当初没有将我凤丫赐婚给他,要不,这时候可不知哪儿哭去!”
肃亲王世子?赵翦瑜?
甘氏这时说起赵翦瑜,好像还有些故事似的,让凤翎微惊,“肃亲王世子……怎么了?爹爹如何改变的主意?”
“哪里是你爹改变的主意?”甘氏微蹙眉心,轻轻摇头,嘴角带着一丝嘲讽的笑意,“你爹的脾气,你还不明白么?我昨儿劝了他一宿,今儿出门的时候,他还犹豫不决的,弄得我坐立难安,就担心他呈奏皇上,要把你许给肃亲王世子,”
甘氏笑望凤翎,拉着她的手,“世子爷来拜见我的时候,斯文有礼,我可是一眼就瞧中的……和我女儿一样,是吧?”
原来甘氏也早就知道她的一颗芳心许了谁。
“娘!”凤翎红着脸唤她一声,又问,“后来呢,既不是爹爹改变的主意,那是皇上的意思,赐婚给汝阳候世子?”
甘氏还是摇头,“你想啊,皇上原本是想在汝阳候与肃亲王之间两相权衡,又既然当众开了金口,给你爹爹选择的权力,又如何会轻晚自下决断?我听你爹回来时的口气,皇上大约也是中意汝阳候的,肃亲王世子又出了这等事,皇上顺水推舟的做个人情,肃亲王也不好多说罢了。”
“肃亲王世子……出了什么事?
“你爹回来气乎乎的,没有说得太清,大约是……”甘氏作势清了清嗓子,含糊其词,“也就是,大约去逛了一回青楼,偏偏又出了些事情,碰上了爱闹事的人,然后给人扒光了衣裳扔在大街上,又正巧给礼部的朱大人认了出来,一本参到了皇上面前……于是这事儿就……”
甘氏说得含糊,凤翎听得几欲失笑。
原来如此!
这就是箫云说的,最简单直接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