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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晃几个月过去,宠唯一和宁非商量了,一年后,出了慕凉辰的孝期再补办婚礼。
过了年,冬天渐渐远去,即将进入芳草纷飞的春天,宠唯一的花店办的有声有色,尤其是现在快到情人节了,花店的生意好的不得了。幸好有简溪帮忙,不然她自己一个人还真忙不过来。
简溪这段日子也开朗了许多,一部分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另一方面是真心的想和过去说再见。她在花店的时间,比宠唯一还要多。
唯一被祝杭约出来,本来店里很忙,她是不想把活全扔给简溪的,后来祝杭改成中午的时间,她才勉为其难出来。
祝杭因为慕凉辰的事回到中国后就一直没有回去,现在托马斯死了,他少了一个劲敌,倒是轻松了许多。
宠唯一自顾自地大吃着,这几天忙,早上都不能好好吃饭,就靠着中午补充能量了。
吃完菜,宠唯一见祝杭没有开口的意思,招手叫来服务员,“再来一盘甜点。”
祝杭低声咳了一声,宠唯一抬头看他,“怎么了?”
她不过是吃了他一顿饭而已,相比于他的野心,宠唯一觉得自己够客气了。
宠唯一自然知道祝杭为何来找她,祝杭之所以还在这里待着,无非是为了母亲。他在这里的这段日子,母亲一直对他不冷不热,已经表明了态度,偏偏祝杭不死心,看样子是想从她这个女儿下手了。
对于母亲的感情问题,宠唯一保持中立,她尊重母亲的选择。
“唯一,你如今也长大成人了,你妈妈该享享福了,我想接她出去转转。”祝杭说的很委婉,不过,唯一知道,祝杭是想先把母亲接到身边,在做后续打算。小算盘打的倒是不错,前提是她愿意当那个傻子。
“嗯,我妈是该好好放松放松。”尤其是被她出事那么一吓,母亲的心揪了好久都放不下。
在她刚回家的时候,宁非特意让她先跟母亲睡一段时间,就是怕母亲胡思乱想。有一次,她睡得迷迷糊糊,感觉脸颊痒痒的,偷偷睁开眼,便看到母亲在她身上摩挲着,末了,自己小声喃喃道,“在,还在。”
那一刻,眼角的泪水再也抑不住。
她何其有幸,有这样疼爱她的母亲,有如此细心体贴的男人。
祝杭见宠唯一接话,心中一喜,正要循序渐进,宠唯一把最后一块点心塞进嘴里,拿起纸巾擦嘴,满足的拍了拍肚皮道,“祝叔既然想带我妈出去走走也是好的,做子女的自然都希望父母好,您有什么想法尽管跟我妈说就是了,我相信我妈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祝杭语塞,这狡猾的丫头,明面上是答应了,实际还是把皮球踢给他了。他要是能说动诗颜,怎么会从她这里下手。
见祝杭不语,宠唯一端起热饮抿了一口,表情严肃的说道,“祝叔,您这么爱我妈妈,我想,你是了解她的心思的。妈妈苦了一辈子,我想让她幸福,可是,幸福,不是有个人爱她至深就是幸福。说实话,我也希望能有个人照顾妈妈,陪伴母亲,但是,最重要的是,我会尊重妈妈的选择。其实,您知道,幸福对于妈妈来说,就是平平静静的过日子,对于爱情……”
对于爱情,像母亲那样的年纪,加之宠康国的伤,恐怕是可有可无的东西了,甚至,可能是负担。
宠唯一第一句就给祝杭扣了一定高帽,任他有多少理由,只这一句了解她母亲,他就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也许有时间了,我会带着妈妈去拜访您。”想起祝杭因为母亲,一生未娶,唯一又觉得不忍。
可人是自私的,想到祝杭做的那一行,想到祝杭可能给母亲带来的危险,她不得不狠心。何况,母亲对祝杭也没有那种心思。
平平淡淡才是福,她知道,这才是母亲想要的。
相比之下,若非要给母亲找个伴儿,唯一更希望是柳叔。不过,很显然,母亲是心如止水,对谁也没那个意思。
“唯一,你已经结婚了,你和宁非又要忙工作,照顾起你妈来总不能尽善尽美,我只是想把诗颜接到我哪儿去一段日子,算是老朋友叙叙旧……”
宠唯一抱歉的打断祝杭的话,拿出手袋中震动的手机走到一旁去接电话,只是说句话的功夫,宠唯一旋风一样跑回来,拎了包向外冲。被她的冲力带起的风远远的飘出来一句,“祝叔,我有急事,抱歉。”
宠唯一冲进车里,发动起引擎飚飞出去,一边对着电话大喊,“打120了没有?赶紧送医院!”
宠唯一赶回店里的时候,救护车还没到。店里只有一个小妹和帮安花架的工人,没人会开车。
“简溪呢?”她风风火火的冲进去,见地上有一滩血,眉头一跳。
“在……在那边。”打工小妹结巴着说道,“我把溪姐扶到躺椅上坐着了。”
“简溪,你感觉怎么样?”宠唯一慌张道,她没遇上过这种情况,看到简溪痛苦的捂着肚子冒冷汗,只能慌乱的在她身边询问,却不敢移动她。
简溪紧紧攥住腹前的衣服,眉心因为疼痛紧拧成绳,“孩子,唯一救救我的孩子……”
“简溪深呼吸,深呼吸,宝宝一定没事的,一定没事的。”宠唯一让一个工人小心的抱着简溪放到自己车上,走过花架子时,裤腿被人拽住,一声痛苦的呻吟溢出,“救……救我……”
急疯了的宠唯一哪顾得了别人,看到简溪裤子上不断往下淌的血,急的差点哭出来,低头一看拽着她的竟然是宠嘉嘉,怨恨一起,拽出自己的裤腿拥着简溪往车上赶。
出花店门的时候与一个人撞了个正着,宠唯一也来不及看那人,招呼着工人把简溪放到后座上,让打工小妹坐在后面照顾着简溪,拧开车掉头。
可是,在如此紧急的情况下,偏偏一辆车正好挡到她的去路,宠唯一砰的一声砸在方向盘上,她停车的时候,那里还没有车,而且,那车显然停的慌忙,一个车站了两个车位,正好把她的去路堵得死死的。
宠唯一推门下车,蹭蹭走到那辆车前,只见车门开着,车钥匙还插在上面,却不见人。
这时候,也顾不了那么多,宠唯一坐上那辆车,发动引擎开出去给自己的车让道儿,刚起步,就听到有人大吼一声,“你是谁,开我的车干什么?”
宠唯一回头,看到后面出现的人,心里窜出一股子无名火,她说是哪个没公德没良心的,把车停成这样。
秦天抱着虚弱的宠嘉嘉大步走来,见自己车里坐着的竟然是宠唯一,也是愣了一下。他接到电话,听说宠嘉嘉在一家花店了出事了,就急匆匆赶来,连车都没听好就冲进那家花店,自然也没有注意到从里面出来的宠唯一一行人。
他进去的时候,只见宠嘉嘉趴在地上,面色痛苦的几欲晕过去,地上还有一滩血。他看着那滩血,太阳穴突突的跳。
可是他没时间多想,甚至没时间质问花店的人,抱着宠嘉嘉跑出来,却看到自己的车被人开走,却没想到里面坐着的竟然是宠唯一。
“你在我车上干什么?”秦天问道,忽然又是一惊,他知道宠唯一和宠嘉嘉不合,甚至可以说是仇视,难道宠唯一是想把他的车开走,拖延嘉嘉去医院的时间,最后导致嘉嘉……秦天甩甩头,他不敢想,太恶毒了。
“你的车?”宠唯一见到两个人,更是火大,先入为主的观念告诉她,简溪出事肯定和宠嘉嘉脱不了干系。再说,宠嘉嘉的家离花店可是远的很,而她的花店所在的路上,一条街都是花店,她不认为宠嘉嘉会跑这么远买花,又恰好就进了她的花店。
“宠唯一我告诉你,嘉嘉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唯你是问,你赶紧给我下来!”宠嘉嘉呻吟一声,秦天看到宠嘉嘉满色惨白,他的手上还有血液的粘稠感,更让他心慌乱的厉害。
宠唯一看了一眼自己的车,目测了一下,还是倒不出来,也不管秦天,继续转动方向盘,想要把秦天的车给开出去。
简溪可是等着她救命,她不能耽误一分钟。
看秦天就跟她较劲儿似的,站在车轮处不动。
“秦天你给我闪开!”宠唯一红着脸大吼。
“宠唯一嘉嘉怀着孩子,你赶紧给我下来。”秦天已经急红了眼,把宠嘉嘉放在后座上,伸手就去拽宠唯一。
宠唯一无法,只能下车,希望秦天赶紧开车走。毕竟宠嘉嘉也出事了。
她瞄了一眼后座的宠嘉嘉,发现她裤子上的血比简溪还多,简直快要把整条裤子都给湿透了。她抬头去看宠嘉嘉,见她正对着自己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容。宠唯一心中咯噔一下。
秦天刚要发动车子,躺在后座的宠嘉嘉哎哟一声大叫起来,秦天赶紧下车查看。宠嘉嘉顺势搂上秦天的脖子,低声哭泣起来,“秦天,我好怕……好怕……我们的孩子……我……若是孩子有事,我也不活了……”
宠嘉嘉哭得撕心裂肺,秦天听得揪心,他轻柔地拍着宠嘉嘉的背安慰她,听宠嘉嘉提到孩子,心头一梗。他是个重家的男人,孩子是他梦寐以求的,如今,听到宠嘉嘉说孩子可能会出事,心底疼痛的不能自抑。
宠唯一原本以为,秦天为着宠嘉嘉,会赶紧开走去医院,把路给让出来,哪想到他竟然还有心思来安慰宠嘉嘉。
“秦天,既然老婆孩子出了事,你还不赶紧去医院!”宠唯一怒喝道。
秦天霍地惊醒,就要松开宠嘉嘉去前面开车,可宠嘉嘉因为害怕紧紧抱住他,身体抖如筛糠,“秦天,别,别丢下我,我怕……”
“嘉嘉,你现在很严重,我要送你去医院。”秦天柔声劝说着,他以为宠嘉嘉是被吓到了。
“不,你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宝宝离开我了,你不能在离开我。”宠嘉嘉紧紧搂着秦天,声音凄凄,颤抖如惊弓之鸟。
“好,好,我不离开你,不离开你。”秦天见宠嘉嘉可怜兮兮的看着他,如走丢的小鹿,心底一片柔软。
宠唯一怒火攻心的看着腻腻歪歪的两人,她总算知道宠嘉嘉刚才那诡异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了,她是在拖延时间。
“唯一姐,快,溪姐她……”打工小妹子啊车上等得焦急,眼看简溪快撑不住,吓得赶紧来叫宠唯一。
宠唯一握起拳头,忍住打人的冲动,往车上跑,远远的传来救护车呼哨的声音,唯一眼前一亮,忙招呼打工小妹引领着护士到自己车上。
可她还未回到车上,身边刮过一阵风,就见秦天抱着宠嘉嘉冲向救护车,把宠嘉嘉放到刚架好的担架上。
唯一压下怒气看着救护车载着宠嘉嘉呼啸着离开,忙把秦天的车移开,上车的时候,见简溪睁着眼看向救护车离开的方向,心底一疼。
宠唯一发动车子,正要走,简溪突然开口,“不去那家医院。”
“简溪,身体要紧。”宠唯一不赞同道,来救护车那家医院是最近的医院。
“唯一……”因为疼痛,简溪喘了一会儿,才开口,“……你该了解我。”若是跟秦天遇上,她宁愿带着孩子去死,也不愿意让他知道她怀了他的孩子。
看到秦天对宠嘉嘉的紧张,简溪几乎可以想象秦天知道自己怀了他孩子后的鄙夷,他一定会和宠嘉嘉一样,认为她是想用孩子挽回他的龌蹉之人。
宠唯一踩油门的脚一滞,打了方向盘拐弯,向相反的方向驶去。
……
医院里,宠唯一和打工小妹坐在外面焦急地等着,宠唯一疲惫的看了一眼亮着灯的手术室。因为母亲多次进手术室,她对手术室有着莫名的恐惧。
“怎么回事?”揉着眉心,宠唯一合了合眼问道。
打工小妹因为刚才的着急也出了汗,她正拿着纸巾擦额头,听宠唯一问,忙坐好一本正经的回忆,“我怕溪姐磕着碰着,中午客人又不多,我就让溪姐在前面招呼客人,我在后面帮师傅们的忙。
一开始我不放心还到前面看了几次,见一直没有客人也就放心了,我还跟溪姐说,要是有客人来买花叫我,不让她动手,怕她扎到手……后来,我听到前面有动静,正要上前,就见那个女人走进来,对着花店的话指指点点,说这个不好看,那个不新鲜,反正说话可难听了。
我正要跟她理论,她突然上前去动花架,工匠师傅让她别动,她不听,后来溪姐上前拉她,两个人拉拉扯扯,溪姐突然倒了,然后我就听见那个女人大叫了一声,我一回头看,妈呀,她倒在地上,身子底下全是血……”
“是她把简溪甩倒的?”宠唯一阴沉地问。
“她,她说是溪姐把她推倒的,而且……而且她出血比溪姐多。”打工小妹不确定的道,“当时太乱了,我不知道到底是谁推谁。”
“地上那滩血是谁的?”宠唯一问道。从打工小妹的描述中,很显然,宠嘉嘉是自己来找茬。
“好像是那个女人的。”打工小妹想了想说道,“唯一姐,溪姐不会有事吧?”
宠唯一心底松了口气,却又紧跟着揪了起来,宠嘉嘉流了那么多血,孩子肯定是保不住了。她肯定是相信简溪的,她不相信简溪会对宠嘉嘉出手,可是若是宠嘉嘉自己演戏,怎么会下这么重的手?难道是不小心?
越想越乱,宠唯一揉着眉心,太阳穴突突的跳。
若是宠嘉嘉的孩子真掉了,依着宠嘉嘉那性子,简溪肯定不好过。
柳飘飘听到消息赶来,身上还穿着凉快的短裙,只在外面罩了件大衣,看里面的穿着,明显是在云上的打扮,看来她是听到消息后,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赶过来了。
“简妞呢?”柳飘飘风风火火的把宠唯一从座椅上揪起来。
宠唯一向手术室偏偏头,“还在里面。”
“妈的,老子去把宠嘉嘉那小贱人给做了!”宠唯一在电话里给柳飘飘说了个大概,柳飘飘一听,又是宠嘉嘉那作死的,心里直往外蹿火。
幸好宠唯一手快拉住她,“你先给我坐下!”
“简妞都这样了,我哪儿还做得住!”柳飘飘吼道。
“柳飘飘!你给我用用脑子!”宠唯一简直要气死了,“宠嘉嘉也出了事,你现在去做什么?”
“她那是活该!”柳飘飘愤愤道,还出事,怎么不干脆死了。
“她比溪溪严重,孩子可能保不住。”宠唯一说道。
“什么?怎么回事?”柳飘飘只听到宠唯一说简溪在花店遇上宠嘉嘉,出了事儿,她就把电话挂了一溜烟跑过来,并不知道宠嘉嘉也出事了。
唯一把从打工小妹那里听到的复述一遍,柳飘飘没了主意,“那怎么办?那小贱人不会找简妞打官司吧?”
宠唯一摇头,这也正是她所担心的。
简溪这孕怀的本就不轻松,前三个月还有滑胎流产的迹象,现在好不容易稳定了,又出了这种事,唯一很担心简溪的情绪会影响到孩子的生长。
之前,简妈妈和简爸爸的死,已经给简溪造成了巨大的创伤,导致她一直精神不振,阴郁低迷,连带着孩子身体也弱的很。医生多次警告她,这样下去,孩子出来很可能不健康。简溪为了孩子好不容易调整好了心态,要是再遭遇宠嘉嘉的追击,一定会受不了。
“要不然,我们把简妞给藏起来吧。”柳飘飘说道。
“怎么藏?若是宠嘉嘉诉诸于法律,能藏哪儿去?”这样一闹,说不定更加让简溪心绪不宁。
“那怎么办?”柳飘飘发愁,这又不是给钱能解决的事儿,依着宠嘉嘉那狠毒的性子,一定会把简妞往死里整。
别的不说,就是那小贱人每天来闹一通,也能把本就精神衰弱的简妞给闹出病来。
“飘飘,你找个可靠的人去宠嘉嘉去的那家医院打听打听,看孩子保住没,也许孩子能保住呢。”现在什么事儿都还没个定数,她们自己在这里瞎出主意,反而会自乱阵脚。
“我自己去,要是那小贱人没事儿,我先打她俩嘴巴子。”柳飘飘自告奋勇地站起来。
“喂你……”
“知道知道,我不会干那没脑子的事儿。”柳飘飘不耐烦的说道,“我打也是打那负心汉,打宠嘉嘉那得惹一身骚。”
柳飘飘走后,宠唯一让打工小妹回去安抚工人,给工人结账。打工小妹刚才听到宠唯一和柳飘飘的谈话,尤其是柳飘飘那彪悍的样子,把她给吓到了,加之出了这种可能出人命的事儿,打工小妹也要求辞职。
宠唯一也没多留,反正接下来,她也没心思开店了,给了她这个月的工资,就让她走了。
手术进行了五六个小时,简溪被推出来的时候,浑身像是浸了水似的。唯一记得,简溪是抗麻体质。
“医生,病人怎么样?”唯一走上前问道。
医生叹了口气摇头,宠唯一心里咯噔一下。
……
宠嘉嘉的孩子掉了,听说秦天天天寸步不离的守在她身边,生怕她寻短见。沈丹芝更是嚣张的找上简溪的住处,扬言要简溪血债血偿。
不过,她没有见到简溪,只是在简溪之前的出租屋那里叫骂,连小区的老头老太太们都听不下去了,都是一脸的不待见,见了她就往外赶。
偏偏沈丹芝认为自己有理,她觉得,简溪就是躲在房子当缩头乌龟不出来,她三天两头来骂,气得小区的邻居报了警。
“姓简的我告诉你,你这是犯罪,你这是犯得杀人罪,我要告你,告你!”沈丹芝被警察拉走之前喊道。
“你赶紧走吧,简溪不在这儿,都跟你说了,她不在这儿住了,你还天天来。”一老太太劝道。
沈丹芝哪里相信,要不是她把她的外孙给弄没了,她用得着继续在秦天家里受那窝囊气?
本来,她就打算着,嘉嘉怀了秦家的孩子,她和嘉嘉的地位肯定会上升,说不定最后嘉嘉还能当家做了主人,可是,现在孩子一没,什么都成了幻想。
她恨透了寄人篱下看人眼色过日子的生活,她本想去找这赵长河私奔,可是谁想到那也是头白眼狼,见她手里的钱都被人讨债讨去了,就假装不认识她了,更别说那几年的夫妻情分了。
其实,沈丹芝要是个有脑子的,想想赵长河对她好就是为了钱,要不然,哪个男人会把自己的女人给送给另一个男人?说白了,沈丹芝就是赵长河赚钱的工具,偏偏她自己还沾沾自喜的以为自己把两个男人都玩弄于鼓掌之间。
找不着简溪的人,宠嘉嘉提起了上诉,法院给简溪发了传票。
宠唯一拿着手中的传票冷笑,果然,所有的步骤都和她当时在医院和柳飘飘想的一样,宠嘉嘉就不是个挥善罢甘休的主儿。
“那个小贱人,我去杀了她!”柳飘飘冲动道。
“飘飘,冷静点。”宠唯一把传票扔在桌子上,看着窗外,良久,才哑声开口,“让溪溪安静的走吧。”
“可是就那么放过那个小贱人?”柳飘飘愤愤不平,当初肯定是宠嘉嘉推了简溪。可是,没有证据,这话说出去,谁信?更何况,宠嘉嘉还流了一个孩子。
“不会,她一定会自食恶果。”唯一想到从属手术室退出来面色惨白的简溪,想到到最后咽不下东西瘦骨如柴的简溪,她发狠道,“溪溪所受的,我一定会让宠嘉嘉翻倍的偿回来。”
二月十四日,情人节那天,整个S市还有未散去的年味儿,可沿途新摆的白幡子把那仅有的年味给挥散殆尽。未化去的学,映衬着白的幡,平生让人生出一股子肃穆哀伤来。
这一天,本该是各大酒店超市火爆营业的日子,却出其的萧条,有的甚至直接关着门没有开业,让人不禁疑惑万分。
昨天,就有撒盐车在主干道上撒了盐,如今还有些雪未化完全,一大清早就有一队扫雪队在街上扫雪。
上午九点的时候,S市某主干道竟然铺上了一层黑地毯,一直延伸向很远很远。与街道两边树下的白雪相映衬,一白一黑,与传统年味儿的中国红格格不入,老人家看到了,不禁会感到丧气,不吉祥。
那白事儿,向来就是不吉祥的。
很快,街道两边绑满了白色的气球,上面用黑色写着大大的‘奠’字,一溜串儿地迎风飘着。
有不甘寂寞的小情侣看了这阵仗,不禁啧啧道,“谁这么大手笔,连商家都不做买卖,给葬礼让道儿。”
其实,寻着黑地毯走,走到尽头,就能知道是谁这么大手笔。
前段日子还风光无限的别墅前,停满了黑色的轿车,由于来的人太多,甚至都顺着路边停成一长溜儿。
走进别墅院子,只见偌大的院子里,八辆黑色林肯身披白花,分站两边,里面拥拥挤挤地站满了人。
灵堂设在前厅,地上铺满了白玫瑰,像是玫瑰花儿铺成的地毯,每朵花儿上面还带着新鲜的露水。
有几百人僧人在做法事,还有庞大的鼓乐队等在外面。
“这死的是谁啊,这么大阵仗。”瞧瞧,这来奔丧的还不知道死的是谁。
说话的人抬头去看灵堂上的照片,是个年轻女子,长得清秀淡雅,很有大家闺秀的气质,只不过脸颊过于消瘦,即使照片经过处理,还能看出女子死前遭遇过病痛的折磨。
这里面许多人来,完全是看了一个人的面子,那边是陪着一个清瘦女子站在灵前的宁非。
“不知道,大概是宁少的相……亲戚吧。”这人本来想说是宁非的相好的,可是,一看他身边站了个女人,宁非的手还搭在女人的肩膀上安抚她,就换了个称呼。
“宁家的亲戚,那怎么没见宁老爷子?”那人转头找了一圈,疑惑问。
“哎哎,谁知道呢,咱们心意尽到了就行,到时候说不定还能沾沾光,和宁少合作一把。”宁非虽然是后起之秀,可是有之前的产业撑腰,宠康国一倒,他就是一头独大,加之他本身就身价甚高,一些老板们自然是个个巴结。
当然,这送的纸钱也不能少,少了人家宁少看不上啊。
一拨人出去,又一波人进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大官儿死了。
等到了送葬的时间,鼓乐队一起,来参加葬礼的人纷纷让出一条道儿,八两林肯做的葬礼花车缓缓开动,驶出去。
这送葬队伍,长长的拖了有两条街,响亮悲切的鼓乐响起天空,引得无数人出来观看。
任谁看了那壮观的队伍和底下铺着的黑地毯都要咋舌。
车子开上主干道,行驶在黑地毯上,一点声息都没有,只有后面整齐肃穆的鼓乐哀唱着一个死逝去的悲伤。
随着队伍的前行,路上绑着的白气球被放开,冉冉升空,很快,天空被黑白的颜色所占领。
这场葬礼,让这个情人节变得萧瑟、沉静,透着一股浓浓的说不出的悲哀。
好多出来的情侣看到关着的酒店门败兴而归,回去的路上,自然也看到了这场声势浩大的葬礼。
这葬礼办的如此浩大、张扬,像是要让全市的人知道似的。
不少出来看热闹的老人看到灵车前那张巨幅黑白照,唏嘘不已,“这么年轻的小姑娘,咋就死了呢?”
“你看那瘦的,都皮包骨头了,肯定受了好大折磨,唉,死了也好,少受罪。”有人看到那照片上脸颊深陷的女子,心生不忍。
“是啊,你看那双眼睛都没有精气神儿,可怜的孩子哟。她爸妈该伤心死了。”
路两旁的人议论纷纷,宠嘉嘉被秦天半搂在怀里,心情不好的使小性子,“怎么回事嘛,哪有情人节不开业的,这些店家都是傻子是不是?有钱都不赚。”
她因为流产,一直被闷在家里,甚至连下床都不行,她简直要被捂得发霉了。
今天是情人节,她软磨硬泡的,好不容易让秦天答应她,带着她出来吃饭,没想到,酒店一个个都关门闭户的不营业,连商场超市都拉着卷门不做生意。
她缩在秦天的大衣里抱怨道,拿被冷风吹得冰凉的小手伸进秦天的衣服里取暖。
秦天被她弄得不好意思,却也由着她,毕竟他为他没了一个孩子。
宠嘉嘉抬头去看秦天,心底滑过满足。她流产后,秦天对她那简直是有求必应,而且绝对会在六点之前回家陪着她,还为了她推掉好多工作。这种被捧在手心的感觉,一直是她想要得到的,如今她得到了,一定会紧紧抓住。
两人走着走着,听到震天的乐鼓声,宠嘉嘉好奇,“出了什么事儿?我们去看看。”
“算了,肯定人挤人,你还身子还没好利索。”秦天担心道,又紧张的把他的大衣裹了裹,把宠嘉嘉紧紧的裹紧怀里。
“不嘛,我都快无聊死了,我们一块儿去看看,就看一眼。”宠嘉嘉哪会放过这个机会,她可不想又给关在房间里。
秦天拗不过她,只能依着她寻着声音找过去。
两人来到路边,看到那黑压压的队伍,还有沿路徐徐飘起的气球,皆是一惊,“谁死了啊?怎么搞这么大排场?”
秦天也是吃惊的摇头,“估计是哪个当官的吧。”说完又觉得不对,当官的哪敢摆这么大排场。
“这刚出了十五就办葬礼,还真是晦气。难道今天店铺都不营业,即使因为这个死了的人?”宠嘉嘉猜测道,她拉着秦天往里面挤,“我们进去看看。”
秦天感觉有些奇怪,看到那肃穆的花车,心底突然涌上一股哀伤,原本,为着宠嘉嘉的身体安全,他应该立刻拉着宠嘉嘉离开,可是,那里像是有一股力量在吸引着他,让他上前。
两个人左挤右挤的挤上前,花车已经过去一半,只能看到念经的僧人、庞大的乐队和后面悠悠长长的送葬队伍。
“喂,死的是谁?”宠嘉嘉拍了拍一个看热闹的人的肩膀,那人年纪有五十多岁,按理宠嘉嘉改叫一声叔叔或伯伯,不过,她看那人穿着普通,自然是不会开那个尊口。
被问的人脸上极快的闪过不悦,但也没和一个小姑娘计较,“不知道呢,灵车上挂了张年轻女人的照片。”
“年轻女人?”宠嘉嘉更加好奇了,哪有年轻人的丧事摆这么大谱的,到时候那女人的家人办丧怎么办?
她在家里闷久了,突然给放出来,就像是脱了缰的马,秦天想拽都拽不住。
直觉告诉他,不能上前,可是,他的身体,他的腿脚,却在不由得跟着宠嘉嘉的脚步走上前去。
宠嘉嘉脚步很快,她倒要看看,是哪个人有这么大面子。
宠康国在S市也算是一霸,她也经常跟着父亲参加各种宴会,她认为,能和她平起平坐的千金小姐不多,能超过她的,自然更是不多。再看看后面跟着送葬的人,哪个不是非富即贵,她可不认为S市里会有这么个背景雄厚的年轻女人。
当然,要是老人嘛,还能说得过去。
呵,这就是宠嘉嘉的性子,就是连个葬礼,她都要争上一争。
拉着秦天奔到前面,宠嘉嘉扶着栏杆站稳,探头去看灵车上的照片。秦天紧跟在他后面走上来,还未来得及去看,就听到宠嘉嘉‘啊’的一声,短促,惊恐。
他好奇的扭头去看,心想,难不成那人长得很吓人?宠嘉嘉却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拉着他就要走。
“秦天,我,我不舒服,我你难受,我要回家。”宠嘉嘉拉着秦天往人群里挤,整颗心都在嘭!嘭!嘭!地跳,像是要跳出嗓子眼。
见宠嘉嘉这样,秦天更是好奇,他本能地扭曲去看,脑子轰的一声炸开,他眼睛蓦地睁大,嘴巴微张,吃惊的保持着这个表情好几秒钟。
灵车过去,他僵硬的转动脑袋,眼神像是被黏住了一样,紧紧盯着灵车。不,一定是他眼花看错了,一定是他看错了,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秦天,我头疼,呜呜,我被风吹到了,头疼,我要回家。”宠嘉嘉的声音响起,催促着他快走。
可是,正是宠嘉嘉这种颤抖逃避的声音,让他一再警告自己不可能的声音变得软弱,直到被另一个声音取代,是她!你看到的就是她!
宠嘉嘉把僵直的秦天拉出来,紧张的看着他。
他就像是被那一眼给吸去了魂儿一样,眼睛不眨,也不说话。
宠嘉嘉急的红了眼,她摇着秦天喊,“秦天你怎么了,我说我不舒服,我要回家!”
路边的秦天直挺挺的站在那儿,扭着头,保持着看向灵车的方向。
宠嘉嘉心慌,扬起手啪啪给了他两耳光,心里慌乱的流眼泪,“秦天你怎么了?你说过你不会离开我的,你说过的。”
秦天摸着脸颊上的痛处,脑中闪过灵车上的照片,真实的感触告诉他,一切都是真的,不是梦,他没有做梦。
他低头去看那个哭倒在怀里的人,突然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徒劳。他的手摸向自己的胸口,感觉冷冽的风呼呼的吹进胸膛,又对穿着吹出去,那里,好像是个洞。
在冷风中伫立良久,他敛了神色,把宠嘉嘉送回家,如坐针毡般在家里吃了饭,却是一秒而已坐不下去。
他开着车奔到原想送葬队伍走的那条路,路上已经空空如也,只有零星的白色气球和肃穆的黑地毯等在原地。
他没有目的地开着车走在黑地毯上,他只是顺着黑地毯一直走,一直走,一直走到山上的墓地。
可是,到了墓地,他竟然连进入的权利都没有,因为那是私人墓地,他还能看到墓碑前摆着的白色花篮。
他在外面站了很久很久,直到眼睛盯得酸涩、视线不清。
夜色降临,他在墓地外,对着那块新立的墓碑,深深的鞠了一躬。
秦天开着轿车原路返回,行驶在铺着黑地毯的路上,混沌的脑袋突然灵光一闪,他能顺着黑地毯找到墓地,一定能顺着黑地毯找到灵堂。
这个想法,让他的心微微抖了一下。
顺着黑地毯,他驱车来到简家原先的别墅,别墅外面还有零星的花圈,但是,大门却紧紧关着。他趴在门上向里面看了很久,空荡荡的别墅,黑漆漆的房间里没有一丁点亮光,可见,是没有人在的。
他看了看院门和墙,脱了外衣放在车上,解开袖口,把袖子挽上去,两手扶着大门试了试,准备翻墙进去。
一束强烈的光打过来,一个保安摸样的人走过来,“喂,说你呢,你干什么的?”
“赶紧给我下来,不然我报警了!”保安喊道。
秦天看了一眼紧闭的别墅门,无奈的跳下来,钻进车里驱车离开。
到了家门口,他走下车,点了一根烟,慢慢的抽着,冷风凛冽的割在皮肤上,他却怎么也不想回家。
秦家,沈丹芝坐在女儿房间里,看着女儿一会儿大骂一会大笑,有些担心,“嘉嘉,你,你怎么了?有什么事儿跟妈妈说说,别一个人憋在肚子里,你刚流产,对身体不好。”
宠嘉嘉使劲儿抓了抓羽绒枕头,她也说不清自己现在的心理。
简溪死了她应该高兴,再也不用担心她纠缠秦天,跟她抢男人了,可是,想起秦天今天那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她心里又是一阵烦躁。
简溪死了,却永远印在了这个男人的心里。她或许永远都不能达到简溪在秦天心中的位置。
她现在很乱,尤其是秦天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
她知道,秦天一定是去找简溪去了,但是,面对一个死人,她却不能阻止。
接下来几天,秦天虽然依旧每天都回家,却都是在接近晚上十二点的时候,回来之后,他也是一头扎进书房,甚至有时候连睡觉都在书房睡。
整个人明显憔悴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