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全在一旁听的直翻白眼,这两个人不是早就认识了吗?连他都记得这个人是叫李三的——一个这位公子那位公子,一个兄台来兄台去,这唱的是什么戏?
李三点头道:“这便是了。”
抬手令从人退下,林楠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个眼色过去,让林全也退了下去。
李三缓步行直他身侧,和声道:“多日不见,气色倒是不错,可见贾府并未慢待与你。”
他方才做出和林楠初次相见的模样来,林楠便知道他对自己的身份和处境都极为清楚,是以闻言并不意外,却因他语气突然变得熟稔而微微皱眉,道:“我自过我日子,慢不慢待的,又与我何干?”
“别动。”李三伸手,从他领口上取了一片草叶,松开手让它随风飘走,又顺手将他的发丝理了理,道:“你现在的样子虽狼狈,但在我看来,却比之前还要耐看些。”
林楠皱眉不语,李三转身,信步向前走去,若无其事道:“有没有人说过,你浑不似生人?”
林楠一愣时,李三的声音从前面淡淡传来:“该哭时哭,该笑时笑,而不是想哭时哭,想笑时笑……今儿总算看到你生一次气,这匹马花的不冤。往日的时候,也只有你讹人银子的时候,才能看到几分生气儿。”
林楠不语,牵着马默默跟在后面。
李三语声淡淡,却带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怅惘:“明明看起来那么潇洒的一个人,不知道怎的,每次看到都觉得心疼……”
他突然转身:“……林楠,你说这是为什么?”
林楠抬眼,静静看着他,语气很平淡却很认真:“我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人觉得我可怜,觉得我是需要人来疼惜的……我过的很好,如果没有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我会过的更好。”
李三静静的看着他,静静的听着他的话,那个一身雪白狐裘的少年,牵着黑马,身后是一片枯黄的疏林,北风卷至,推着他脚边的衰草枯藤簌簌作响,扬起的几片落叶从他身后零落飘飞。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一个人,便是一身富贵,便是仆从如云,便是身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也仿佛一个人在荒野中孑孓独行,身单影只……
他说他过的很好……
你的孤单,你自己看不见……
抬起手想去抚摸那少年扬起的发丝,却又在空中僵住,慢慢缩了回来,道:“你行路似有不便,可是刚才脚受了伤?”
林楠淡淡道:“只是一点擦伤。”
“既受了伤,就不该走路。上马吧!”
并不等林楠答话,将马接了过来,牵到他身侧,这匹马比林楠惯骑的高了不少,林楠踏上脚镫,还未及使劲,腰上一股大力传来,便被人稳稳的托了上去。
林楠道了声多谢。
李三不答,将马镫调到合适的高度,牵着马慢慢向前,语声淡淡。
“可是以为今天的事是我做的?”
“原本以为是,现在知道不是。”
“虽不是,却和我有些关系。”李三道:“今日有人故意引我来此,想让我看一出好戏,只是没想到你没按他们的剧本演下去,我也万万没想到,演戏的会是你。”
他顿了顿,又道:“这样的事,本该一笑而过的,却不知为何,总是不想让你误会。可见只要是人,总有心难自抑之时。”
林楠对他后半截话充耳不闻,问道:“有人故意想让你看见我不堪的一面?”
李三不答。
林楠又道:“听说半年前,皇上下召,在三品上官员子孙中,择选品学兼优之适龄子弟为各皇子皇孙伴读……现如今已然确定了人选。”
李三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双目闪过精光,面上却不见任何变化,平淡道:“虽是圈定了大致人选,但一日未曾陛见,便一日不敢说确定二字。”
林楠沉吟半晌,道:“今日的事,李兄可否当做没有看到过?”
李三道:“今天被请来看戏的,不止我一个……”
林楠沉默片刻,道:“多谢提醒……我要回去了。”
李三将缰绳递给他,道:“我知道有些事你避之唯恐不及,否则也不会几番相遇,连话都不敢和我多说一句。但是树欲静而风不止,等过几天……”
林楠打断道:“静不静的,只有树知道,风是不知的。李兄,告辞。”
……
他们身后,那几个黑衣汉子瞠目结舌的看着那二人一马缓缓而行,静谧和谐的仿佛一幅悠远的画卷,半晌才有人醒过神来,对林全啧啧道:“我们爷这辈子可从未给人做过这种牵马坠镫的事,你家公子定是上辈子积了福了。”
林全冷哼一声道:“我看是你们家公子上辈子积了福才是,不知道有多人想给我们家公子牵马坠镫,我家公子都不屑一顾呢!”
说话间,画卷中的白衣少年忽然绝尘而去,剩下的那人,静静站在风中,望着少年远去的方向,世界像是静止了一般,只有寒风阵阵的扬起黑色的衣角。
作者有话要说:很小心翼翼的说……之前攒的一点点存稿,今天终于发完了,码字超级慢,工作又超级忙的多多,明天再更一次以后,日更就变成隔日更了……
如果中间有加更的话,会另行通知……
不要拍砖啊大大们,毕竟码字和工作相比,还是饭碗比较重要……</P></P></DIV>
<T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