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听了这话顿时就放了心,笑着说:“这就好,再有十两银子也就足足地够了,这还得是往好里办呢,其实十两怕是都用不上。”
“婶子就可着十两银子花吧,盈双不嫌弃我没有身家,我也不能委屈了她。”良子这会儿心里也想明白了,等以后日子过好了,便好生孝敬祝永鑫夫妻俩,这些情分总有一辈子时间去还,又何必计较这一时短长。
方氏怕盈双爹再起什么刁难,第一次登门礼便置办很是体面,闲谈间又跟媒婆透露了良子如今做着给城里孙府供货生意,这才做了两年,每年忙不过半年,便能置办得起这院子和财礼。
媒婆自然是很醒事,何况方氏这边出手大方,每每都给赏钱,到了盈双家却是每每一杯粗茶便呗打发了,她自然是明白该如何说话。尤其是她城里还是有些人脉,这小几日也大致打听到,祝家老大跟孙府少爷过往甚密,到了盈双家,便是把方氏话又添油加醋了几分,吹得很是热络。
盈双爹原来听盈双说过,知道良子是个无父无母穷小子,所以开了个很高条件,原以为给吓跑便是了,谁知道如今竟是这么就置办了起来,听那媒婆话里话外意思,这良子倒似乎像是个攀上高枝儿赚了钱,心里顿时也就松动了起来,虽说没有痛答应,还是说了些什么就这么一个女儿,不舍得委屈嫁了之类话,但是语气早就没有开始那么强硬。
盈双见他态度有便,心里也是极高兴,只盼着能成了这桩美事。
媒婆又上门去撺掇了两回,盈双爹许也是出去打探过,所以便也没有再刁难地应了。
方氏高高兴兴地找人写了婚帖,置办了定聘之礼,一一按着城里规矩办了个周全,粗粗地定下转年再过门。
老爷子看着良子婚事有了着落,顿时觉得心情大好,定聘之礼下完这日,拉着良子手说:“看着给你定了个人家,我这老头子就算是把心放进了肚子里,以后好好过日子,我瞧着你们过得好,心里就舒坦很。”
“都是老爷子和二叔二婶成全我,不然若是就我自个儿,如今怕是还吃了上顿没下顿,别说是媳妇了,怕是啥啥都没有。”良子对老爷子是打心眼儿里敬重,虽说当初确是他救了老太爷,但那也不过只是搭把手功夫,比对着如今自己得到,就是不值得一提。
不过他这话还没等说,就似乎被荷花瞧破了心思一般,偎老爷子身边说:“良子哥,其实你心思咱们都知道,虽然对你来说救了祖爷不过是举手之劳,但是对我家来说,那可是天大恩情。再说现日子是你自个儿努力挣来,用不着觉得受之有愧。咱们两家能相识也是老天爷注定缘分,难得这么投缘,兴趣上辈子就是一家呢,以后互相帮衬着才能越来越兴旺。”
祝老爷子连连点头,抽了两口烟说:“荷花这话说得一点不错,我当初瞧着你就觉得亲近,是个好孩子,以后就当亲戚处,别总这般客气。如今事儿定下来,这几日天气还好,今个儿收拾收拾,我们明个儿就回村里去,你爷奶都呆不住了,若不是怕我不乐意,早就跑回去了。”老爷子倒是心里各种清楚,觉得乏了就又上炕躺下歇着。
荷花和良子陪着说笑了一会儿,看老爷子已经睡着了,两个人这才轻手轻脚地退出来,荷花从怀里掏出之前买胭脂,递给良子道:“良子哥,上次买本打算送给盈双姐姐,可是寻思着,还是你拿去送她心里高兴。”
良子被荷花说得脸上一红,但还是伸手接了那胭脂,嫌烫手似赶紧揣进怀里,吭哧道:“多、多少银钱我拿给你。”见荷花摆手似乎说是不要,就又赶她前面说,“我送东西得是我自己心意才行,你心细提醒我,东西须得是我自己买才对。”
荷花寻思着也是,便也没再坚持,眨眨眼睛道:“我再给你出个好主意,你有空去弄几个白兔皮硝了出来,让我娘找块儿料子给你做个捂子,送给盈双姐她一定喜欢。”
“真吗?”良子一听觉得这事好办,套兔子自己驾轻就熟,硝皮子也不是什么难事,低头看荷花,拍拍她脑袋说:“多打几只给你也做一个。”
荷花连连摆手说自己不要,做一个送给盈双那是心意,做两个那可就说不定是祸事了,但是她也知道,若照实跟良子说,他那个直直脑筋定然不信,便找个借口道:“我才不戴那玩意,小时候我娘给做我也都懒得戴呢,总觉得闷手不舒服,给了我那可是浪费东西。”
把老爷子和老祝头、杨氏送回村里老院子,城里日子便重步入了正轨,种蘑菇开铺子两不耽误,博凯也来铺子里帮忙,原本倨傲脾气收敛了不少,家里和睦融洽,日子也过得很是顺当,转眼就春暖花开,渐渐到了要入夏时候。
齐锦棠已经从南边儿回来,特意买了东西上门来道谢,荷花只出去行了个礼,孙建羽来了几回,荷花也总是不如以往热络,她自己心里也说不出是个什么想法,只是以往那种没有隔膜感觉没了,见面总觉尴尬,加上方氏说女孩子大了就要少抛头露面,不要如小时候那般不知忌讳,所以人倒是越发沉静了起来。
入夏前孙建羽把夜市那边铺子修葺一番,从家里安排了个二掌柜过去做掌柜,又拨了几个伙计把冰水铺子便开了起来,依旧是挂着荷记名字,因着依旧是五五分账,荷花便是比以往用心了点儿,又寻了些方子,又找郑大夫研究过没有冲撞,便做了几份蜜渍花瓣之类冰水浇头。
倒像是老天爷垂怜,今年天气热得极早,乡下地方依山傍水还稍微好些,城里日日骄阳高照,晒得整座城池如蒸笼一样,冰水生意倒是早早便好起来了,不过大热天里博荣还要埋头苦读,方氏也很是放心不下,每天都让祝永鑫跑好几趟书院,白天送饭送冰水,晚上送汤送宵夜,小秀这时却又有了身孕,方氏越发忙得跟个陀螺似,从早到晚停不下来地转,便想给铺子里招人。
博凯主动提出来让巧然到铺子来帮忙,方氏忙说按照招人做事这般给月钱,结果来做了还不到半月,齐家村便送来博凯姥娘过世消息,祝永鑫便忙关了铺子,领着一家大小和博凯两口子回村子去了,因着来回递消息很是费时,等折腾回去便已经是过世第二天了,李家院子里扎着孝棚子,挑着白幡儿扯着白布,博凯跟巧然下车便去换了麻服,拿了孝带子扎上,进屋见李老太太遗体头东脚西地安置灵床上,身上盖着寿被。博凯自小很是得两家老人宠爱,所以对李老太太是当真有情分,上前两步扑通跪倒嚎啕大哭起来。
巧然也跪他身边小声啜泣着,不住用帕子擦拭眼泪,一双圆眼哭得如兔子般通红,倒也不知是当真哭还是帕子上抹了东西,不过想来她与李老太太也不过只有一面之缘,再投缘又能有几分情谊?不过是为了圆个面子罢了。
祝永鑫领着全家上前去给磕头,李家人也忙磕头还礼,说了几句安慰话,都陪着抹了一回泪,荷花听着屋里诵经声悲凉,哀声四起,鼻子也不由得发酸,眼圈上也是一热,这样场合,便是陌生人看了都难免动容,何况自家子女。
当晚天黑之后要跟着一起到路口烧盘缠,齐家村人大多都出来帮忙,即便不伸手也添个人气,路口摆着跟真牛一般大小扎纸牛,背上放着三个纸人还另有纸钱儿和纸元宝,牛脚下是堆了许多,有个张罗丧事人前面念叨了几句,李家老大也上前去说道:“娘,西南大路,明光大道,有大路不走小路,三条大路走中间,若遇拦截,路引为证。”
所有披麻戴孝孩子都牛身后跪了一片,张罗晃亮了火折子点燃纸钱儿,顿时哭声一片,边哭还要边嚷道:“娘,给你送钱了。”“奶,给你送钱了。”
火光腾空而起,不多时便烧得只剩下随风盘旋灰烬。夜里要守灵,祝永鑫和老四都陪着祝老大,陪着李家人一起,只等着第三日早晨出殡。
俗话说,人死万事休,村里不管是关系亲厚还是并不对付,喜事上许还能分出薄厚,但是遇到丧事却是都心力地来帮忙。
李家人虽说都面露疲态,但是却也不见多少哀容,尤其是几个媳妇和孙儿,都站一旁跟村里自己相熟人说话,荷花竟是还看见了个连说带笑,不由伸手去扯方氏衣袖道:“李家可真行,老太太没了还有心思说笑,这还是灵前就这样,平时还指不定什么样呢”
方氏忙叫荷花莫要这儿说长短,免得招惹上什么不必要麻烦。
不多时便聚了大半个村子人,棺材早已经打好放院中,四周绳子和杠子也都准备妥帖,只等着算好时辰一到,孝子贤孙到床前磕头,老太太腋下怀中塞了金银钱儿,整理好了寿衣寿被,移尸入棺,揭开脸上覆着被头,让亲人见后一面。
瞬间哭嚎声骤起,几个媳妇几乎是连哭带嚎地往棺材上扑,后面扶着人都似要拉不住似,嘴里哭着娘啊婆母,几个儿子倒还算镇定,都只抬手抹泪罢了,祝老大倒是还哭得有些动情了似。
方氏领着几个孩子站人群较后面地方,荷花听后头有个人轻声嘟囔道:“儿子哭惊天动地,女儿哭实心实意,媳妇哭浪声浪气,女婿哭那可真是野驴放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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