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看到脸色惨白、身染鲜血儿子,钟叔突然停下脚步,不由自主地战栗起来,连声音也跟着颤抖:“琬成……我孩子……”
听到父亲哀痛声音,琬成缓缓睁开眼睛,看着他万箭攒心表情,竭全力挤出一个笑容:“爸爸……”
钟叔这才如同被解冻冰人,双腿僵直着,踉踉跄跄地来到儿子身边。勉强蹲下身,凝视他憔悴容颜。——看着看着,父亲那黄褐色面孔突然变成一副哭泣怪相:嘴角下撇,眉毛扬起,脸上肌肉紧绷,鼻头不自觉地涨红了。哆嗦着,痛苦着,却流不出一滴眼泪,发不出一个声音。
琬成轻轻叹了口气,转而对婷婷解释说:“原谅我……没有告诉你,就给三少爷打了电话……”
“别说话,坚持住,我们马上去医院!”
说罢,光赫就想抬起琬成,把他移动到车上。却被他虚弱地拒绝了:“不用了……请、请让我把话说完……”
然后,他断断续续地对佳人说:“冯医生说有人打听我们下落,我害怕有人会伤害你……所以……”
“别说了,琬成。都是我错……”
她哽咽着道歉,泪水源源不断地滴落他胸前。鲜血染成红花仿若得到雨露惠泽,绽开地愈加娇艳。
琬成愧疚地说:“原谅我,没有能力保护你……”
她摇着头,恳求道:“求求你,别说了……”
“药钱……我想办法……补上了……这个……还给你……”
他一边说着,一边颤巍巍地从从胸口摸出一只精致戒指,递给婷婷。——佳人毫无举动,兀自低垂眼帘,伤心落泪。神色异变光赫默然伸出双手,接过了那枚带着伤者体温戒指、一厢情愿丝萝信物。
琬成对着光赫艰难地笑了笑,随后,眼光望向黯然神伤失目老人:“娘,对不起……大雪那天……我随便编名字……不是故意想骗您……”
“好孩子……娘是老了,也瞎了,但是心里明白……我那孩儿今年十六岁,左边耳朵上有伤……”说到这里,老人干涸眼窝中流出了两行浑浊老泪,“都怪我……是我太孤单,迷了心窍……是我私心害了你呀……”
说完,老人拄起拐杖,挪动小脚,躲到墙角,像个孩子一样,呜呜地哭起来。
“爸爸……”
一声轻唤令钟叔打了一个不详寒战,慌忙伸出布满老茧手,紧紧握住琬成手:“孩子,别怕,爸爸这里!”
“原谅儿子……不孝……”
奄奄气息越来越微弱,顾盼多情秀目里,后一丝光线被门外正坠落夕阳夺走,刹那变得黯淡无光。
“琬成!”
霎时间,凄惨哭声溢满了狭窄昏暗农家小屋。——看到佳人抱着琬成渐渐冰冷身体嚎啕大哭,光赫心如刀绞,却又束手无策。
突然,恸哭戛然而止,她慢慢抬起被泪水洗刷过脸庞,双目失神地望向虚空,颤抖手无助地摸索着,问道:“天,为什么这么就黑了……”</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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