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伯谦卑地回答:“三少爷不要调侃老奴,不敢说‘辛苦’,也无从谈‘潜伏’,老奴心甘情愿侍奉夫人老爷、小姐少爷,做足了自己本分的事情……现在,只想得到应有的薪酬。”
“‘应有的薪酬’?”光赫冷笑一声说,“好一番理直气壮、冠冕堂皇的说辞!——你故意躲起来看我们互相残杀,企图坐收渔人之利……”
不等对方把话说完,鸿伯眉头一皱,第一次无礼地打断了“主人”的话语:“三少爷此言差矣!若是老奴企图坐享其成、收渔人之利,何必要冒死现身、救您的命?您误会小人了,是郭小姐……”
说着话,他一眼看到静英的尸身,不禁露出痛惜的神情,叹息道:“唉,红颜薄命,真可惜……”
继而又说:“其实,是郭小姐借故想要支开小人。——不过,因为之前,老奴得到了光辉少爷的指示,说今天下午约郭小姐订做婚纱,晚上一起回乐园庆祝。所以,当郭小姐说,少爷中午就要回来吃饭时,心里有些疑惑,便没有听从她的话远离乐园。随后,又听说您从明德大学那边急匆匆赶来,想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就又折返回来。不料,恰巧看到有人要对您和少奶奶行凶……如是而已。”
“听谁说我从明德大学出来?”光赫不依不饶地质问他,“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三红丸!”
鸿伯稍作沉吟,便坦诚相告:“事到如今,不瞒三少爷说,在下本是东瀛人士,原名秋田鸿,是神崎先生同门的学长。因为仰慕您外祖父的才学,改名换姓为秋书鸿,投到翁先生门下。虽然一心想从事华夏国学的研究,却因家境贫寒,不得不一面奔波打工挣钱,一面刻苦学习功课。后来,承蒙翁先生错爱,做了翁府的管家。翁先生去世之后,便跟随嘉美小姐,又成为童家的管家。”
“原来如此。”光赫恍然大悟道,“童祖泰猝死,是你搞的鬼吧!”
听闻此言,鸿伯登时拉下脸来,显然对光赫直呼父亲大人的名讳感到不满,但还是沉住气说:“对于童老爷的离世,在下确实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当初,在下只是想以一种平和的、不伤害老爷尊严的方式,悄悄告知光盈小姐的身世。岂料,老爷反应那么强烈,竟会激动到心脏病发而亡。——更没想到,后来,光辉少爷也发现了二小姐的身世秘密,结果,还连累了訾夫人……对此,我深感抱歉。”
停顿一瞬,他又补充说:“小人在童家工作数十载,对各位主子的脾气秉性了若指掌,当然对大家的所作所为也一清二楚……据传翁校长罹患奇病离世,嘉美小姐也是如此——果真如此吗?至于真相如何,童老爷应该最清楚不过。”
对鸿伯话语间隐晦的提示感到震惊,光赫不由得一怔,低语道:“那么光瑞的病……”
“如果按照这样的遗传方式,大少爷得病,光盈小姐也不会幸免。”鸿伯神色凛然,有条不紊地分析着,“但是,如您所见。直到发生意外,光盈小姐的身体一直都很健康,而且,光瑞少爷也是从十几年前才开始发病……”
“你是说,所谓‘奇症怪病’根本就是童祖泰做的手脚?”光赫不敢置信地说,“他竟然会对光瑞下手!——那不是他最倚重的长子吗?……还是说,光瑞根本就不是他的骨血?”
“少爷,直呼父亲名讳是大不敬。虽然我一直很钦佩您的学识,但是,还是不能认同您对老爷的无礼。”鸿伯义正词严地教训完光赫,深吸一口气,换上一张阴沉的面孔,冷冷地说,“至于大少爷的身世,真相如何,恐怕只有过世的嘉美夫人知道……这毕竟是您的家事,老奴不便多言。鉴于多年来,翁家童家都待小人不薄,体谅童老爷的颜面,老奴一直守口如瓶,不曾对任何人提起这些……”
“如果说,罹患奇症是假的。相应的,‘长生不老、包治百病的仙药’肯定也是假的!”光赫咄咄逼人地问他,“那么,为何你们还这么执著地想要得到它?”
“仙药三红丸——能不能救命犹未可知,但是它所蕴含的巨大能量,是我们不能破解,并且诚挚向往的。相信您也已经亲眼目睹了它所缔造的神奇异相,难道您都不曾为它心动吗?”
听到鸿伯的反问,光赫沉默了。——见光赫闷声不响,那张俊脸上阴晴不定地变换着颜色,怕迟则生变,多出麻烦,鸿伯加重了语气:“言归正传,三少爷,不要再浪费时间了,请把仙药交给小人。”
说罢,他端举手枪,警惕地慢步走上前来,对着光赫,缓缓伸出了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