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落诧异地接过东西,问:“这是什么?”
“人偶。给你做的。”裴飞说。
李落想起了之前的那个小木人,那是给自己做的吗?
怀揣着期待和忐忑,他小心地打开木盒,就见那底座上,一个栩栩如生的小人坐在雕花矮榻上,双目如玉,红唇微张,未语先羞,一身秀丽华服迤逦曳地,袖口中悄然露出指尖若二月樱雪,粉嫩诱人。
李落怔怔地看着,与其说这是自己,不如说这是被美化过的自己,虽然五官别无二致,然而自己哪有这样优雅恬静的气质,又怎么配得上如此华丽典雅的服饰。
他不过是个小倌出身的贱籍,练武不成,做账不成,置办田产也不成,他就是个什么事都做不好的笨蛋。
李落一下子红了眼眶,纵然强忍,依然止不住泪水崩落。
一双大手抚上他的脸颊,将他的脸蛋轻轻托起。
“怎么哭了?”温热的指腹拭去少年脸上的泪水,裴飞露出一丝不解,“不喜欢吗?”
李落慌忙摇头:“不、不,我,我喜欢……真的,真的很喜欢……”他说着,眼泪却掉得更厉害了。仓促地抹去脸上的泪水,却有更多的泪珠掉落,李落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哽咽地抽泣着。
裴飞静静地看着他,为他擦拭眼泪。李落哭的样子很像瑞,然而瑞却从来不哭,只是有时被情mgc欲占据了身子,才会微微红了眼眶,泛起莹亮的水光。每当这时,自己便会低头亲吻他的眼角,吻去那闪动的水花。
裴飞低头,吻上少年的眼角,吮去他的泪水。
李落一下子停了哭声,水亮的眼睛大大睁着,仿佛不可置信。
裴飞从来没有吻过他。哪怕是以前日日相拥而眠的日子,也从来没有吻过他。
“别哭了。有事跟我说。”
男人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震着李落的心。
李落回过神,黯然地垂下眼帘,手指拧着衣袖,咬咬唇,轻轻地,吐出声音:“对不起……”
“对不起?”裴飞更不明白了,怎么自己送了个礼物,对方说的不是谢谢而是对不起?
李落神色更黯,哽咽道:“裴大哥做了这么、这么珍贵的人偶,可是,可是我却这么没用,什么忙都帮不上……”说着,眼泪又掉下来了。
从他断断续续的话语中,裴飞大概听出了缘由了。依然不明白李落的逻辑,只是觉得莫须有,便给他擦了眼泪,试着安慰道:“我觉得你做得挺好的。”
李落只是摇头。
后来裴飞才理解,李落这是自卑。
但现在裴飞还无法很好地理解人类复杂的情绪,看李落摇头,索性直接问道:“你觉得自己哪里做的不好?”
李落抽泣道:“我什么都做不好……裴大哥教我的武功,我练不出来,裴大哥让我看帐,可是我一点也看不懂,想帮裴大哥置办田产,可是,可是我连一块地找不到……”说着,眼泪又掉下来了。
裴飞听完更是觉得李落的眼泪完全没必要,给他擦擦眼泪,说,“那个武功本来就不好练,一般人花一两年练出来就差不多了。”
当然,也有原力一入体就感悟控制的,可那是极为稀有的天才不是吗?裴飞本也就没指望李落是天才——天下哪有那么多天才。而且也并非感悟得越快天赋就越好,有的人虽然花了几年的时间才感悟了原力的控制,然而一入门之后却是突飞猛进。这种事,本就讲究一个机缘。
裴飞又说:“看帐的事情,我可以教你,你识字,也学过算学,很容易就会上手了。”
其实小倌生涯对李落来说也不是全无裨益,作为一个合格的小倌,读书识字是必须的,琴棋书画歌舞诗书也是一个都不能少。以前王府里的杂役总是看不起李落,可那些人连大字都不识一个。更何况李落在小倌馆里只待了五年不到,这五年里学了别人要花十几年才能学到的才艺,固然有环境压力所迫的原因,可也足以说明他不是个笨人。
至于最后置办田产。前两日李落跟裴飞提了此事,裴飞便让他去做,其实他自己并未放在心上,有无买地,买了什么样的地,他并不在意。
不过看李落这样,裴飞终于决定关心一下:“你这几天不是去看地了吗?都没有合适的吗?”
李落摇头:“没有好的田地。”
“其实也未必需要是上田。”
裴飞这样说,让李落将收集到的田产信息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