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氏一直歇在屋内,洪嬷嬷又管家甚严,还真不知道变故。尹氏活了七十几年,经历四朝,没有想象中的脆弱,没有哭,没有晕,只恨的拽住佛珠,一只长满老年斑的手青筋浮起,让赵氏把外面的情形仔细的道来。尹氏重复问了遍,负责围府的官差确定是四品官。
一般说来,派来的官差品级越低说明犯的过错最小。如果哪个府邸有幸被个亲王奉旨围了,明天就有可能被抄家流放了。武定侯,太祖亲封,世袭罔替的二品爵,还不是一个小小的指挥佥事能抄的起的,也只够围着禁足。
尹氏看了满屋子女眷,道:“现在最要紧的是看管好六个孩子,小孩家家的不禁吓。待会儿我们就用饭,都精神点,不能自乱了方寸。大孙媳妇,来登几个还在府外接侯爷大爷,不管接不接得到,你去打点一下,总要找个明白人出来问问外面的情形,我们不能在屋里头两眼一摸黑的。”
赵氏自去安排不提,到了酉时末,前头用银子买来的消息,现在已经是全城戒严宵禁了,最后一点点守来侯爷大爷的希望也没有了,尹氏打各自回屋。
赵氏觉得这一天一半天堂,一半地狱,比生了一场大病还累。丰儿服侍着梳洗了,三个孩子都抱来和赵氏一起睡。情绪是会传染的,最闹腾的俊哥儿都特别安静,乖乖躺在床上。赵氏搂着佑哥儿,问下午做了什么,佑哥儿回道教妹妹说话。伽姐儿觉得这家子忽然从夏天急转入冬,下人看管太严没有听到小道消息,原本好好的等爷爷和爹爹回家,晚饭时也不提了,看到赵氏神色凝重,为了哄赵氏开心,一个劲得喊娘,自的显摆哥哥们教的话
第二天清晨,侯府冷冷清清,厨房里就着昨天剩余的食材做出早饭来,丫鬟们沉默地给各处主子送饭。园子里昨天事后就把一切喜庆的东西都收拾掉了,之后再没有打扫,人人心头都各有嘀咕,只都是侯府里签了身契的奴婢,不敢出头探问。
午过后,来登才回府来,被两个锦衣卫领着到了太夫人屋里,锦衣卫把守在门外,并不入内。一群女眷急着问他外面的状况。
来登跪在地上道:“外面乱的很,五城兵马司,锦衣卫,金吾卫,刑部,大理寺前前后后不知道抓了多少人,外面都在传是定王叛国谋反。皇上昨天在宴席上难,当场就抓下去好些人,咱们府上的侯爷,大爷都入了大狱了。”
定王是仁宗的儿子,当今皇上唯一的弟弟,胡贵太妃所出。侯府一直支持皇位继承有嫡立嫡,无嫡立长的原则,仁宗身后只有两个儿子,皇上是中宫所出,又占长,,仁宗嫡长子过世后,侯府就把下下一任的赌注压在嫡次子,也就是当今皇上的身上,从来没有想过支持定王上位,昨天实在想不到,事情和谋反沾上关系。
“侯爷,大郎是入了那个衙门的大狱?”尹氏问。
“是刑部衙门。”来登忙禀告。
沈家众媳妇只能在坏消息里找点安慰。刑部衙门主要负责调查,大理寺主要负责量刑,锦衣卫之前也提过了,最不能进去。往好处著想,侯府现在只是接受有关谋反的调查,还没有定罪,定了罪的都要送大理寺。
来登接着说:“太夫人,夫人,各位奶奶,这次谋反牵连甚广,锦乡侯,景川侯,安6侯,富昌伯,平江伯,广平伯,应城伯都涉嫌,兵部,礼部,宗人府,通政司等都有官员被抓,外面大户人家都紧闭门户,往日里寻常卖菜挑柴的都没有。小的也不敢瞎转悠,也不敢拿侯府的拜帖,知道侯爷大爷去了刑部就一直去刑部蹲守,从天黑到天亮守了四五个时辰,终于等到一位和侯府打过交道的刑部主事,想问问案情,那位主事也不清楚,还要等上头指派。再往上的官员,小的位卑,也不敢瞎冲撞,把身边的银子托给那位主事,好歹侯爷大爷在衙门里过的好点,是以这个点才回府。”
尹氏点点头道:“你事情办的很妥当,也是个忠心的,一天一夜怕是没有睡也吃不好,先下去好好歇歇吧。”来登又磕了一遍头,就被锦衣卫领走了,他是属于外院的,外院的仆从都拘在一处不得随意走动,来登还是塞了银子说了情才进来的。
众人在听到涉案的家族里还有安6侯的又是一阵寒颤,丁氏还当场拿不稳茶盖。安6侯府是大姑奶奶的婆家,丁氏的嫡长女嫁的是6安侯的长子窦卫能。安路侯这次也随了皇上征战北辽,窦卫能不是武将的材料,受荫翳在工部任职。
尹氏喝了洪嬷嬷端上来的一碗参茶道:“现在家里面没个男人,各院各屋自己都看管好,没事也不用按点到我这里来请安,武将家眷,肩头上要挑得起担子,就当男人都外出打仗了,我的儿子孙子我了解,绝不会参合定王谋反的事,武定侯府的忠心苍天可鉴,朗朗乾坤,也必能还侯府一个清白!”</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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