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吩咐采桔从内屋的铁梨四屉橱里拿了一个靛青色荷包出来,交给孔嬷嬷道:“你去前面寻许大人,托他最好去太医院里请常给太夫人看病的张太医来,太夫人身上有一品的诰命,该有这份体面,如果……实在请不来,再去瑞仁堂请大夫。”
孔嬷嬷接了荷包下去,赵氏回屋换了一身衣服,只带了采桔一个,往尹氏屋里去。尹氏倒不是躺在床上,在屋里的炕几上和伊姐儿用饭,食不言寝不语,赵氏也不多话。陪着吃了半顿。
饭后一盏茶,尹氏和赵氏坐在一处说闲话,赵氏说的多,尹氏听着,都说这几天带孩子的事:“俊哥儿想曾祖母了,昨天睡觉前还说要来曾祖屋里玩的,今天看到早饭有他喜欢的虾饺又忘了,晚饭孙媳把他们都领过来,把夫人屋里的仟姐儿也带上,太夫人多看看孙儿们。”十天下来,尹氏老了好几岁,萎靡不振,再有理智存在,知道是保重身体要紧,也承受不住压力,束了手脚,抬头看着上头悬着的利剑,不知是要收回去还是掉下来。
尹氏点头,她也想曾孙们,趁还活着多看几眼。
快两个时辰,孔嬷嬷才把大夫领来,尹氏撑不住在床里睡了。赵氏知道来者是张太医,在太医进门的时候给行了全礼。侯府风雨飘摇,外面避之犹恐不及,张太医下了值,不避讳的前来问诊,仁心仁术,当得下全礼。
张太医诊了脉,摇了头,斟酌许久,在书案上写下药方来,赵氏也不回避,亲自询问,太医直言道:“太夫人的年纪,身体不可避免的衰竭了,不是药力可以回转,府里一直顺遂,精心调养,还能多熬几年,现在侯府……只怕过不了今冬。”
赵氏也知道此事人力不可违,当下谢了太医,还请太医移步去丁氏屋里看诊。丁氏近来也是睡眠不稳,府里备的汤药不大管用,张太医难得来了,多看一人。张太医也不推脱,自是去的。
赵氏往后几日就在尹氏屋里了,亲自熬药端汤,侍奉太婆婆。赵氏心里,实是把尹氏当亲祖母看待,初到沈家,帮丁氏理家,太夫人暗里提点不少,生下佑哥儿,丁氏想抱过去抚养,祖母养亲孙,没有说不过去的道理,大爷还是尹氏养大的,赵氏舍不得,还是尹氏周璇,赵氏才能自己养孩子。至于双胞胎,当时怕养不住,丁氏没有抱养的打算。
“我再怎么,也会熬着一口气,再看看我的儿子。”尹氏抓着赵氏的手如是道。
屋里在场的心腹嬷嬷丫鬟,都是暗自抹眼泪。褪去太夫人的身份,尹氏也是再寻常不过的夫人,黑人送白人是常伦,只求在死前儿孙能回来。
十月的最后一天,府里迎来了好消息,坏消息。大爷,三爷,四爷回来了,侯爷移交了大理寺。</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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