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仟被思伽挤兑的脸上毫无血色,知道博不了别人的同情,只泪眼婆沙,气息低哑的倒在丁氏脚边哭泣,思伽亦隔着数仗远,看着丁氏。像思侬说的,处置了思仟不足惜,顾念的是老太太,老太太要是扯不清楚,是孙儿们的不孝了。
丁氏看向沈葳和赵氏,他们一直不发话,不过是怕发了话,丁氏护着才拖着。
丁氏不是不通情理的,知道思仟这次是犯了众怒,就是自己,也恨她的行事带累坏了妹妹,拖累了沈家的名声,一边是一个人,一边是一群人,老太太自然有抉择,恨下心肠道:“我和冯太太说去,既然你不会说话,就不要再出来说话,崇安侯府里有个庵堂,你进去修修身,修修心,在神佛面前,想想你这几年,都干了什么!”
思仟已经是冯家妇,沈家其实没有监禁思仟人身自由的权利,赵氏和冯家冷淡着,这件事情还得丁氏出头料理。
“祖母……”思仟肿着双眼惊恐的道:“我不服……”关进了冯家的庵堂,还不被冯家的里里外外笑话死,而且,还不知道进去之后,多久才会放出来。
“我也不服!”思伽看着丁氏平静的道:“要是佛祖真能度化人心的怨念,洗涤灵魂,天下间也不会有那么多是非了。”
内宅里,总是把吃斋念佛作为一种惩罚,思伽从来看不上这种惩罚,所以才执着的打官司,把人送大理寺。
思仟止住了眼泪,回头看思伽,脑袋空白。
“韦三奶奶现在已经多舌被休了;许楚儿那样的,这辈子别说二房了,连做丫鬟也没有人要了;许家官身被革,永不录用;安庆大长公主年后也要退回汴京。作为流言的始作俑者,念念经就抵消她犯下的罪过了吗?依沈思仟今天的言行,谁知道她在佛祖面前是怎么忏悔的,还是直接了断的好。”
思仟瞪大了眼睛,慌张的回头抓着丁氏的手,尖叫着哀求道:“祖母,救我……”
直接了断!沈思仟一下子想远了。
“除族!”思伽撩衣,跪在地上,身杆挺着,一双眼睛深沉的像一湖静水:“我要沈思仟除族,从今以后,她再不是沈家的人!”
“伽儿……”丁氏哀惋道。
思伽惨呼一声,紧拽着丁氏的手,恐惧的道:“祖母,我是你的孙女,我是沈家的人,你不能不要我!我知道,我坏了沈家的名声,我改,我都改,我一定在佛前悔过,我再也不这样了……”思仟回头,看到思伽漠然的眼神,甚至不敢对望,再朝丁氏求助道:“祖母,代我向四妹求求情,我错了,这回我真知道错了……祖母,你怎么不说话?”
屋里一片静寂,丁氏的眼睛看着沈葳,思仟追着丁氏的目光看到沈葳,没有一丝表情,只是眉宇间稍有凝结,思仟已经恐吓出了一身冷汗,爬到沈葳身边,满脸泪痕的抓着沈葳的袖子道:“父亲,四妹是你的女儿,我也是你的骨血呀。我有不懂事的,凭父亲打骂训斥,没了沈家,我……我该怎么活着?”
过了好一会儿,沈葳才低头,看着思仟悠悠的道:“沈家长幼有序,嫡庶有别,从来如此。一个出身,就划尽了几乎所有人的命途。你心比天高,可你的心性,一直落在地上,却狂妄自大,二十年了,没一天明白。你永远觉得母亲冷漠了你,我忽略了你,兄弟姐妹因为你是庶出的,而轻看了你,其实,最轻看你的,是你自己,你轻看着自己,也轻看了沈家。你和伊儿伽儿的最大不同,便是她们心里永远装着沈家,而你,你自己清楚。你的心里没有装着沈家,那你就自去吧!”
“父亲!”思仟眼睛赤红,脸色惨白发青,心如被刀绞碎:“没了沈家,我与死何异!”
沈葳手隐在袖子下,叹息道:“你被沈家除了族,冯家必定容不下了你,京城你待不下,严州也没有你容身之地,若你愿意,沈家在汴京的郊外,置办了一处房舍,你可去那里安身,从此,你是你,沈家是沈家,再无干系。”`P`*WXC`P``P`*WXC`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