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坐马车回乡探亲,不想车子坏了,你摔了下来,刚好磕在石头上,已经昏睡好几天了。”凌承安换上一脸的忧心,又关切地问道:“如今娘子感觉如何了,哪里还觉得疼吗?”
唐子嫣伸手摸了摸额头,果然缠着一圈白布,隐约有药香飘来。轻轻一摁,还有些生疼,她不由皱了皱眉。从马车上摔下来吗?为何对面自称夫君的人,却是毫发无伤?
“马车怎么会突然坏了?夫君……没事吗?”
对上她疑惑的眼神,凌承安暗叹,即使是这种时候,这位赵夫人还是如此聪明,一下子就捏住了重点,警惕心还十分重。
他的笑容更柔和了,解释道:“马夫不尽心,又急着赶路。天雨路滑,马车的轮子裂开了,车厢倾斜,夫人便摔了出去,幸好孩子没事。”
唐子嫣伸手抚了抚小腹,听说孩子没事,不知道为何心里狠狠松了口气。仿佛对比夫君,这个孩子要更重要一些:“夫君没事就好。”
她看着窗外,光秃秃的,只能遥遥看见围墙,又问道:“我们这是在客栈,还是家里?”
“这是朋友住的地方,娘子一直昏迷不醒,我们不好继续赶路,便在这里歇一歇脚,等娘子好一些了,我们再离开。”凌承安简单解释完,拍拍手,思烟便送上一碗汤药:“来,先把汤药喝了,再好好吃些东西养养身子,娘子也有好几天滴米不沾了。”
闻着药味,唐子嫣捂着嘴便难受起来,挥挥手叫思烟把汤药拿走。
“我不要喝药,倒掉!”
她的声音有些尖锐,满是抗拒,凌承安皱了皱眉头,见唐子嫣一副防备的样子,有些担心弄巧成拙。
原本想着喝药更稳妥一些,谁知道唐子嫣忘记以前的事,是暂时的,还是一直想不起?
要是想不起还好,就怕突然想起来,就要坏事了。
“没事的,是补身子的药,不会伤了孩子。”
唐子嫣还是摇头,凌承安只好作罢:“既然娘子不愿意,那就拿走吧。”
反正有思烟在,一时半会不叫唐子嫣翻出什么风浪来。
见丫鬟把汤药拿走了,唐子嫣才感觉舒服了一些,她扶着肚子坐起身,看了眼凌承安,歉意道:“我知道夫君是为了我好,但是那药我闻着太难受了……”
“没什么,娘子不喜欢,那就不喝了。”凌承安想了想,又道:“你好好歇着,回头我们再赶路。”
唐子嫣听话地点点头,再次躺下,只是额头隐隐作痛,似乎有些片段在脑海中飘过,却看不真切。想仔细回想起来,又觉得疼痛欲裂,只能作罢。
她不清楚这是哪里,也不清楚自己是谁,更不清楚那个看着陌生的夫君是不是枕边人。
唐子嫣扶着脑袋,似乎觉得身边该有一个人温柔地搂着自己,生怕伤到她的肚子,喜欢从身后搂住她。
抬起头,她看见的,只有凌承安离开的身影。
毫不犹豫的,没有半点怜惜。
唐子嫣心里仿佛有一道声音在告诉自己,不是这个人,不是这个男人,但又会是谁?
她害怕地抱进被子,惶惶然地不敢再睡。
肚皮一疼,孩子在踢着自己,这种熟悉的感觉,叫唐子嫣的脸上终于有了一点笑意。
孩子这是在担心她吗?
自己这个娘亲真不称职,孩子还没出生,就要担忧她了。
唐子嫣几次旁敲侧击,都没能从思烟嘴里敲出什么来。只知道自己排行第三,是唐家的姑娘。但是唐家是做什么的,自己又是何时嫁人的,丫鬟守口如瓶,一问三不知,只说是最近才伺候她的。
她心里存了疑,等身体好些了,便跟凌承安道:“夫君,我已经感觉好些了,什么时候开始赶路?”
“不着急,”凌承安看着乖巧听话的唐子嫣,和之前张牙舞爪的她不一样。
是不是在赵玄凌面前的她,也是如此贤惠可爱?
凌承安嘴角一勾,想到唐子嫣在他面前温柔小意的模样,若是叫赵玄凌看见了,会不会嫉妒恼恨?
“老爷,”思烟忽然进来,对凌承安使了一个眼色。
即使不说,凌承安也能明白,赵玄凌的人又追上来了,他们不得不立刻离开这个安身之处。
唐子嫣不明白,明明刚才还说休整几天,忽然间又说要走了。
可是凌承安是老爷,她不能不听,便沉默地被思烟扶上了马车。
马车驶过街道,唐子嫣忍不住撩起帘子的一角:“今天的人为何这般多?”
车外人山人海,一个个喜气洋洋,街道的两边摆满了摊子,小贩大声吆喝着,甚为热闹。
“今儿是庙会,确实很热闹。”思烟垂下眼帘,这边说着,马车已经离开了人潮,准备上官道了。
唐子嫣不经意间望见人群的深处,一队人马正艰难地想要穿过。
领头的人高大威猛,一双黑色的眸子冷若冰霜,浑身气势不凡,她不由多看了两眼,就被思烟劝着放下了帘子。
赵玄凌抬起头,隐约瞥见一个熟悉的侧脸一闪而过,就被帘子遮住了身影。
他一怔,翻身下马,不管不顾地推开人群穿了过去,可是哪里还再有马车的影子?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