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开始还强做镇定,辩称自己只是舍不得花钱,所以搭车回乡,然而在警.察取出协.查通知,与其上的照片做对比时,终似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瘫软在地。
小黑在被押解回来以后,费永年与青空连夜突.击审.讯,最初在面对商务酒店大堂案时间段监控录像截图里自己的身影,他尚能自圆其说,可是当青空要采集他的脱氧核糖核酸样本,与沈安绮腹中的胚囊做基因序列比对的时候,这个皮肤黝黑,看起来十分老实可靠的青年忽然再也无法狡辩下去。
“我交代,我全都交代……”他用戴着冰冷手.铐的双手捂住脸,崩溃道。
他认识沈安绮,正如陈况的线人所说,是在一间人声鼎沸嘈杂的酒吧里。安绮美丽无匹,吸引众多异性目光。因不是那间酒吧地盘上的人,惹来两个常驻酒吧女郎的妒恨,其中一个,趁她不注意,在她的饮料里投了药,随后躲在一边,等着看她出丑。
他看不过去,悄悄提醒安绮。
在冷漠的都市森林里,两个单身男女,以这样的方式相遇相识,开始了交往。
安绮愤世嫉俗,只在乎从彼此身上汲取温暖,全然不在乎他仅仅是个从农村小镇上出来的打工仔,连一处像样的栖身之所都没有。
他每天看着那些有钱人开着豪车到改装厂来,仅仅为了换一组汽车内饰,或者是装上更好的避震器与马力更强劲的引擎。而他辛辛苦苦地工作,却只能换来勉强维持生计的菲薄收入,还要勒紧裤腰带寄钱回去赡养父母,供弟弟妹妹读书。
他向安绮透露这样的愤懑不平,安绮并没有看不起他。
有钱有什么了不起?!他至今都还记得安绮说这话时,脸上那种恶狠狠的表情。
他就向往地对她说,等他有钱了,就开一间自己的汽车改装厂,把父母弟妹都从老家接过来。而安绮则说,她只要一座大房子,生两个孩子,无论男孩女孩,她都会很爱很爱他们,绝不会丢下他们不管。
“后来,我们看了好几部劫富济贫的电影,安绮和我觉得有钱人的钱都是不义之财,劫他们的富,济我们的贫,没有什么不可以。就模仿电影里的手段,由我物色对象,她在酒吧等场所引诱对方,至酒店开房。如果去的是我们事先商量好的酒店,我就会在事先开好的房间里,等安绮给我内线电话。一旦她得手,将对方用药迷倒,我就走楼梯去她的房间,帮安绮把昏睡不醒的人搬到床上,脱.光衣服,拍下两人的裸.照。次日,对方苏醒过来以后,用裸.照向对方索要钱财……”
郑建斌交代到这里,青空不由得费解,“既然你们是情侣,又一起配合作案,你为什么要杀害沈安绮?”
郑建斌将双手食指紧紧地抠住头皮,“……我还没攒够钱,可是安绮却不想再干下去了,她说她怀了我的孩子,催我带她去见我父母。她说她已经没有亲人了,以后我的父母就是她的亲人,她会……好好地孝敬他们……”
青空与费永年对视,这难道就是导致他行凶的根本原因?
果然只听郑建斌接着道:“我在老家是有未婚妻的,只等着回去摆酒了,我怎么能带安绮去见父母?再说,安绮早就不是处.女了,我讨她做老婆,那不是要一生一世戴绿帽,被人看不起?她说怀了我的孩子,可万一不是我的呢?我不能让老家的慧慧失望,让父母弟妹被戳脊梁。所以我一时头脑热,给安绮下了药,因为憋了一股火,就趁她昏过去的时候和她做了。我听老一辈人说过,刚怀孕的时候最要小心,要是没注意行.了房,孩子就可能会掉了。我只是不想要这个孩子,不想带安绮回老家,我没想过要她死……”
没想过?!连默送基因序列比对结果上去给青空时,听见他和费永年讨论审.讯结果,不由得嗤之以鼻。郑建斌怀疑安绮的孩子不是他的,可两组序列的比对结果显示他和安绮所怀的孩子,有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亲缘关系。
“那么大剂量的伽玛-羟基丁酸,别说是成年女性,即使是大象也受不了。何况一个孕妇,在药物性过敏休克后,他竟然还想通过性.行.为致其流.产,正是他的这个行为,导致她没有在第一时间得到救治,最后因过敏休克伴随窒息死亡。他既没有报警,也没有实施急救措施,而是冷静地回到楼下以化名开的房间,等到早晨信以诺现尸体报警后,才趁乱退房离开。完全是冷血无情的谋杀!”
酒店大堂提供的监控录像证实,在警.方到达酒店后,他才前去退房。前台接待员甚至还记得他在结账的时候打听酒店出了什么事,一大早的扰攘不已。
他也许是临时起意,但最终的结果,却是一条鲜活年轻的生命和一个还未成形的小生命,齐齐被他扼杀。
不可谓不残忍。
案件告破,终于可以令死.者安息。
沈安绮的遗体,最后由那个不肯至警局做笔录的女郎领走。
她说姐妹一场,总要送安绮最后一程。
令得所有人唏嘘不已。
连默透过草帽的孔洞,凝视头顶的天空。
案件告破,小黑郑建斌被移送检察院后,信氏兄弟亲自到刑侦大队向费队和青空等参与破案的警.员表示感谢,不但奉上大红锦旗,还备下了酒席。
不过费队只收下锦旗,婉拒了信氏的宴请。
然后,就趁着周末,案件告破的间隙,叫上刑侦队的队员们,到农家乐来舒展身心。
连默惫懒,躲在一边晒太阳。
那头,农庄唯一的水泥路上,陈况的黄色路虎揽胜越驶越近,一辆低调的雪佛兰商务车不紧不慢地跟在后头,不多时就来在鱼塘边上。
原本两个队里的女.警.员正在将腌好的牛排羊排从保温箱里取出来,往户外烧烤架上放,见陈况来了,不由得齐齐停下手中工作,脆声喊:“陈师兄!”
陈况笑着下车,朝在阳光下晒出一额汗的费永年吹了声口哨,“老费,我来蹭饭,可欢迎?”
后头的商务车停在陈况边上,司机下车,小心翼翼地捧出一整箱葡萄酒,从水泥路基铺设的台阶上走下来。“费队长,这是黄伟荣律师事务所送来的葡萄酒,产自法国普罗旺斯圣玛德琳修道院,并不对外销售,请费队和大家笑纳。”
连默闻言在心里头“哗”一声。
圣玛德琳修道院的修士们酿的葡萄酒,不知道费队会否留下一瓶,让大家尝尝源自中世纪至今的,古老酿酒传统技艺酿造出来的美酒?
倏忽头顶传来青空的声音,“连默,来吃烤肉串!”
“青空厚此薄彼,怎么不叫我们?”小刘大声抗议。
“来来来,都来试试你们费队的手艺,老费的烤肉可是一绝,轻易不肯施展!你们有福了!”
空气中满是笑闹声,连默闭上眼睛,享受这宁静安闲。</P></DIV>
<T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