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尔术笑容更大,声音是掩饰不住的愉悦:“孙儿每每外出心中也是常惦念阿祖,阿祖常与孙儿说要作何样世间人便先知有何样世间事,孙儿觉得阿祖说的有理所以才遵了阿祖的教诲外出游历。”
凌兰跪在边上眨着眼睛想,闹半天博尔术没事四处瞎溜达,是社会实践去了?不是他阿爸说的出去找老婆去了。
“阿祖常挂心,忧虑孙儿将来会娶何样女子为妻,您总与孙儿说不知草原上能否让你碰到真正心仪的女子,孙儿也常宽慰阿祖不必挂心,终有一日必能碰到,如今孙儿碰到了。”博尔术侧头看了凌兰一眼,脸上仍有笑意的看着戚先生:“她虽然比额木格差了许多,不像额木格那般是知书达理,也很是野蛮不懂礼数,但是阿祖常说额木格是阿祖心里殊于他人的女子,孙儿只觉她在我心中也是殊与他人的女子,孙儿今日便大了胆子将她带来了,孙儿博尔术带孙媳凌兰向阿祖行大礼。”博尔术说完跪直了身体很端正的跟戚先生磕了三个头。
凌兰跪在那脖子动不了,只眼睛不时飘向身侧其实也看不真切什么,博尔术对自己的介绍直接把凌兰脸上客套的微笑都夸僵在脸上,最后只是公式化的龇着牙,她是不知道自己应该摆什么表情合适。博尔术磕完了三个头,跪直了身体看向身侧的凌兰小声说到:“向阿祖行礼!”
凌兰硬着脖子斜着眼睛看他,极小声音的嘀咕着:“我行不了,我脖子疼!”
博尔术一张棱角硬朗的俊脸,似乎变得棱角更硬朗了,嘴角也开始向下走。
凌兰一看这表情知道他要怒,于是她努力跪正了身体看着戚先生。戚先生倒是笑眯眯的很是和蔼,花白的胡子垂在胸前样子很像是个修仙的老道,凌兰一咬牙高喊到:“大字不识几个,野蛮粗俗的孙媳儿凌兰给阿祖行礼啦。”一说完就硬着脖子要给戚先生的磕头,可是这头一低下去实在的疼,龇牙咧嘴的小叫了一声,没支撑住扑到在戚先生面前,这一下把戚先生也给惊到了,虽然是端坐在毡塌上,可是凌兰一下扑到在脚下,戚先生一下抬了右脚躲到一边,露了瞬间惊慌的神色,突然言语到:“怎一见面就行了五体之礼,这哪是不懂礼,这是礼过了!好孙儿快扶你娘子起来。”
博尔术黑脸的扶了凌兰起来:“就疼成如此?”
凌兰觉得现在杀了他的心都有,她歪过身子瞪他,博尔术长叹一声,看着戚先生说:“她昨夜失枕,今日颈痛难忍,才会如此,阿祖莫要笑她胡乱行为。”
“哦。”戚先生捻着胡子:“我为你施上两针应能缓解一二。”
凌兰坐在木凳上,戚先生只在她能露出脖颈的地方,施了针灸,可能是戚先生仙风道骨的卖相实在是好,要不就是针灸真的管用,用了针灸凌兰到真觉得脖子疼痛减轻多了。有仆人端了茶进来,博尔术和戚先生聊了些外出的见闻。
戚先生看着棋盘询问博尔术:“此技可有长进?”
“这是我最弱之处,我是沉不下性子耗磨此事。”
戚先生不认同的神色:“此技中可悟出许多理法,这便是你的弱处总是心急。”
“凌兰,你可会黑白对弈?”博尔术侧头问凌兰,凌兰还在揉着脖子轻摇了下头,“我只会五子!”
戚先生看着她思索片刻:“五目连珠倒是也有些趣性。”
博尔术陪着戚先生下起棋来,她四处打量着这个大帐,虽然外面是毡房的样子,里面大多还是按着古代文人的习惯摆设的物品, 笔墨纸砚书桌古琴,一侧还摆着书柜,凌兰自己坐着也是无趣博尔术和戚先生似是下棋下的很认真,她溜达着走到书柜处看上面摆的都是装订好的书籍,她随手翻了一本像是手抄本,几乎都是一个人的笔体。
“那是孙儿博尔术抄录的,我到此处时他还在襁褓之中,他阿爸纳忽伯颜让我教他些理法数字怕他将来算不仔细他家中的马匹、牛、羊。”
凌兰翻着手里的那本百家姓:“这些都是你抄的?”
博尔术从棋盘里抬起了目光,上扬嘴角难掩得意之色。
“字可真不怎么样?”
“那是我四岁所书!”
凌兰笑着撇嘴,把那手抄本放了回去,她其实是故意,谁让博尔术总是干倒打一耙的事,他一翘尾巴凌兰就想把那尾巴踩断。
“唉,已是娶妻之人总是要沉稳些与自家娘子计较有何意思,何况你娘子大字不识几个又懂得些什么?”
凌兰站在一听,琢磨这戚先生也是一个腹黑,怪不得教出来的孙子也一肚子坏水呢。
凌兰靠上排又捡出本书来,里面抄了些唐诗宋词,一看应该是博尔术长大之后书写的字体看着漂亮多了,凌兰站在那里翻看着也没再说怪话。
博尔术虽然是和戚先生下棋,眼神总是不由自主的看着凌兰,似乎总想看她的表情是何样子,凌兰看书看的仔细,过了一会突显笑意,看起来却像是略带嘲笑之意。
“为何笑?”博尔术忍不住开口问她,戚先生一看博尔术这心思根本不在这盘棋上面,倒也没特意令他专心,他也侧头看着凌兰。
“无他,只觉你这本,字体看着顺遂了许多,又显硬朗与你的样貌到是相似。”
“明明是嘲弄之笑。”
凌兰只是对书写的其中诗句有自己的理解,竟没想到这么小表情也被博尔术看出端倪了。博尔术还在拿眼看她。
“只看你抄录辛稼轩《摸鱼儿》,便觉他空有报复却是无人愿听自比伍子胥,当真糊涂一人,到底还是阿祖更聪明些,早早躲到这茫茫草原之中落得清静自在,何至于终日郁郁不得志与半亡之国耗掉了心力而哀叹不已!”
凌兰刚一说完,戚先生一粒白子啪的打在格上实在是响亮,戚先生不抬头,却是沉稳托底之气的声音:“你此话是何意?”
博尔术只听阿祖的声音便知道他怒了,他眉头也皱了起来,他看着凌兰小叹口气:“还不快过来与阿祖赔礼!”</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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