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晏青你个混蛋！你当初不是信誓旦旦说顾景书也喜欢我们家漫漫？怎么现倒好，和凭空冒出来童谣搞一块去了？早知道老娘就不听你鬼主意了，到头来伤心那个人还是我们家漫漫！”

何晏青一脸愁苦坐沙发上：“对不起，景书有不得已苦衷。”

“苦衷？哼，顾景书是小屁孩吗？这种人生大事难道不能自己做主？何况他们顾家就他一个独苗子了，顾老爷子还不事事顺着他？”

“顾童两家订婚事就是顾老爷子一手促成……”何晏青停顿半响，才闷闷道：“顾老爷子癌症晚期……”

大厅里瞬间静下来，只听得到浅浅呼吸声，后，蔡渺渺郁闷踢了一脚身旁椅子：“关键还是不够爱。”说着，她拿起茶几上开罐啤酒喝了一口，“那个叫童谣是怎么回事？”

何晏青无奈叹了口气，二话不说抓起茶几上另一瓶啤酒就往嘴里灌。

“别给老娘装死鱼。”蔡渺渺受不得他死相，嫌弃地踢了他好几脚。

“……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提过景书高中毕业那年发生车祸事情吧？那天顾叔和顾姨亲自开车送景书去机场，结果经过十字路口突然蹿出一辆小车，导致后面三车追尾相撞。顾叔车子刚好中间……”

“车祸导致顾叔和顾姨当场死亡，景书也昏迷不醒。后是恰好途经童谣把景书送去医院……景书休养那近一年时间，也是童谣陪着他。所以，童谣对景书而言，有救命之恩。”

蔡渺渺坐一旁没吭声，脑中总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消息，但一时半会儿又想不出来。后，她只好将手中喝光空酒瓶扔到茶几上，将整个人狠狠摔靠柔软沙发上。唉，剪不断理还乱，感情这东西怎么这么烦人……

第二日，江城当地时间夜里十一点多。

漫漫收到蔡渺渺短信说已经抵达市区，现正来她家路上。

父母已经就寝，她没打扰，放轻脚步下楼坐大厅等候。暂时住二楼隔壁客房余慕听到细微动静后立即起身查看，待看清坐灯光下安然无恙喝开水漫漫，立即松了一口气。

“怎么这么晚还不休息？”他走下楼，她对面坐下。

“菠菜回国了，正来家里路上，我下楼等她。”她握着温暖杯子看着他，“你呢？怎么还不去睡？”

“正好睡不着，先陪你等会儿。这两天有没有好一些？”

“比刚开始好很多，去复诊时候你也听到医生话，所以不用担心。”

余慕听见她安慰笑起来，眼里有隐匿疼惜。如果何韶知道，他小姑娘已经成长聪明懂事善解人意勇敢面对人生磨难样子，会不会感到欣慰？

蔡渺渺风尘仆仆出现时，漫漫刚刚把杯中开水喝完。

两人开心拥抱过后，蔡渺渺将眼前明显瘦了一圈女孩来来回回打量一番，随即秀眉一皱：“漫漫，你近是减肥吗？怎么才几个月没见，瘦比以前十几年都要多？”

漫漫听后，一脸严肃看着她：“菠菜，我觉得你还是回国吧！你看你才出国没多久，连国语都讲不好了，再待下去，估计连字都不认识了。”

蔡渺渺本来还以为眼前这家伙被人欺负，所以让她回国。结果听完余下话，差点没吐血。但是转念一想，这家伙有心情开玩笑，事情还没有她想那么糟糕。

漫漫见好友脸上神情不再那么深沉，暗自松口气。回头就看见拿着书本正打算默声离开余慕，突然想起自己还从未替两人正式做过介绍，于是赶紧开口：“余慕哥哥，为你介绍一下我好朋友——蔡渺渺。”

“菠菜，这个是……我法学院学长余慕。”漫漫一时想不起用什么词来解释两人间关系，师兄这词显得多少有些疏离，后只好对好友补充了三个字：“你懂得。”

蔡渺渺盯着眼前这个被某人称作学长，却夜晚出现家里年轻男人，秀眉一扬，伸出手：“原来是余学长，经常听漫漫提起过你，谢谢你学校里对漫漫关照。”

“应该。”余慕脸上笑意温和，并没有因为某人介绍自己时言语而不满。“你们这么久没见肯定有很多话要聊，我这个电灯泡就先回房了。晚安。”

蔡渺渺看着余慕背影，侧过头瞟了好友一眼，“只是学长和学妹之间关系？欺负我戴隐形眼镜吗亲？”

冬夜冷长，客厅里两人终移了场地，转战闺房。

房间里灯光已熄灭，漆黑一片里，两个年龄相仿女孩穿着同样睡衣躺柔软床上，两双眼睛齐齐盯着头顶天花板。静默随着黑夜肆意蔓延，窗外隐约有风呼啸声。

许久之后，蔡渺渺低哑满是歉意声音空气中响起——

“对不起，我很难过当时不能陪着你。”如果有一天那个场景主角换成傅言哥，她一定也会受不了。她一路支持着自己好友朋友坚持下去，可是却没有陪她一起面对现实残酷。

“菠菜，不用担心，我这次是真正放下了。有些人是真有缘无分，管错过后会重逢，但结局永远不会改变。毕业典礼上，顾景书说我跟他不适合，事实也确如此。每个人都是一个半圆，只有找到适合另一半，才能组合成完满圆。”漫漫声音清平，语速缓慢，仿佛真看通透一般。

蔡渺渺没说话，而是继续听她说：“我以前总担心自己遇不见比顾景书好人，所以撞了南墙也绝不回头。直到有人跟我说，世界很大，只有自己走出来才会发现，这世上并不只有顾景书一个人。所以菠菜，无需再为我担心，我很好，这并没有什么大不了，谁青春没有浅浅淤青？一觉醒来又会是一天。”

蔡渺渺忽然就觉得鼻子发酸，侧过身子拥住好友，“漫漫，你一下子长大懂事样子真让我不习惯。”她明明想笑，可是一开口眼泪就忍不住扑簌而下。

“菠菜，我们都会好好。”漫漫轻轻拍着好友后背，语气坚定。

夜愈发深了，偌大房间里只听得见细微呼吸声。蔡渺渺也不知身旁人是否睡着，迟疑良久还是轻声开口说：“漫漫……你想知道顾景书和童谣之间关系吗？”

空气中没有人回答，蔡渺渺以为身旁人已睡着，微微叹了口气，对着空气自顾自继续道：“高中毕业那年顾景书前往机场路上遭遇车祸，是童谣经过救了他。那复健近一年时间，也是童谣陪着他……何晏青说如果不是童谣，顾景书可能都已经不这世上了。顾老爷子也被查出癌症晚期……所以就算顾景书真有喜欢上你，你们也是不能一起……不过真高兴你遇见比顾景书好人，所以一定要幸福啊……”蔡渺渺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夜一点点重归于沉寂。她身旁看似睡着女孩，黑夜里悄悄伸手抹去眼角滑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