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留下的冯心悦看着婆婆牵着儿子远去的身影,不由委屈的咬了咬唇,恍惚之间竟然不知不觉就落下泪来。
刚才听到的那个坏消息对冯心悦来说,更多的还只是对故乡罹难的惆怅,以及因此而起的对从前在京城儿时生活的怀念。毕竟她自幼就出生在京城、成长在京城,京城虽不算不上是她的祖籍,可绝对是她的故乡。
也是因为如今在将军府的日子过得也不算如意,就更加怀念起已逝的父亲那些亲人了。尽管她儿时因为父母的关系并不怎么受祖母的待见,在娘家那些成长的岁月也不见得有多好,但大多数人都是这样,当过去消散在岁月的长河之中后,那些不好、不快乐的记忆总是被遗忘了,留下的大多是些温馨美好的回忆。
更何况现在的她还一心的将如今在将军府里不受重视的原因,归咎到是因为娘家失去了权势的原因上。她认为如果自己的父亲叔叔们还在,他们冯家没有因为那场大乱而分崩离析,只留下了母亲、婶婶和两个不怎么靠得住的兄弟,夏侯家是不绝不敢如此慢待自己这个长孙媳的。
她冯心悦虽算不上有多聪明,但也绝不是个愚蠢的人。如何会看不出婆婆对自己的不待见,这看不出近几年来自己在这个家里的地位是越来越不重要。虽然府里的下人们还尊称自己一声大少夫人,但实际上在这个家里她真正能够指派得动的,除了自己陪嫁过来的几房下人之外,就只有自己院子里的近身几个侍婢了。除此之外,哪怕就是她儿子身边的伺候的人,那也是绝对以婆婆甚至是小姑的话为先,自己这个做母亲想要关心儿子时反而还要靠后。而这一点,实在是最难令她所容忍的。
但是她不能容忍又能够如何呢?夫君对她虽然还依如往昔的体贴,但在这件事上却是站在他母亲那一边的。这种态度着实令她十分难堪,可如果连自己的夫君都不支持,她就更没有什么好办法了。
其实她也多少也知道会如此,与娘家兄弟们时不时为府里惹出一些麻烦有关。可她又能够怎么办?看着母亲那已经花白的鬓角,那比几年前老了不止一、二十岁的容颜,她又能够如何忍心说出那些拒绝的话来?她已是母亲和弟弟们最后的依靠了。
再说她也认为母亲和婶婶们的话并不是毫无道理的,如今他们冯家已经没落了,没有个能够说得起话的娘家,又怎么受婆家人看重,自己如今的这个少夫人的位置早已不如从前稳当了。就她们在外听说的,南疆各豪族世家可有不少人都在盯着夏侯家未来女主人的这个宝座,就等着自己什么时候好“退位让贤”了。为此,哪怕不是为了自己,就算是为她的垣儿她也得早做打算才是。
如今她算是看透了,在这样的家族里,什么都不如实实在在的权势重要。也许自己是应该考虑那些人的合作提议才是。虽然她是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何方神圣,就看着他们能够将手伸入这严密如铁桶的将军府里,就足以证明他们的实力了。
再说就他们所提的那些合作内容来看,针对的也并不是夏侯家,而是小姑子一个人。既是如此,那么对夫君和垣儿也就是无害的。小姑子在自己初嫁入夏侯家时,和刚怀上垣儿时,对自己虽也算是多有照顾,可是自从她南回之后与自己可算不上有多亲近。自己是感激她帮着救下夫君的大恩,和对垣儿的疼爱,但不知为什么自己对她总是亲近不起来。
自己做这样的选择可能有些对不住小姑,可人都是自私的不是吗?
再说她总感觉自己这个小姑子身上似乎有着什么秘密,她总是能够弄到一些外边难得一求的好东西。她开始时还以为那些东西是祖父或是公婆给她的,可后来才发现并不是。如果此次救下夫君灵药,别说是夏侯家,就是先帝还在世时,王朝还是盛世时,倾一国之力,也未必能够弄得到。可自家这个才刚不过豆蔻之年的小姑子却是神通广大的弄到手。
还有她自京城神秘失踪的那两年多时间,她虽也说过一些其中的经历,但她相信这里边绝对有不少的保留。比如为何那些人费了那么大的工夫将她给绑了去,却没有以此而要胁家里什么,最后还就这样放了她。这其中若有说没什么隐情,是任谁也不会相信的。相信对此府里的其他人或多少也并不是不知道,但却不知为什么全都选择了忽略。
这也应该是说,也许其他人是知道些什么的,就只是瞒着自己这个“外人”。想到这里,她之前心中的那一点点心虚与愧疚也湮灭了,剩下的就只是对未来的强大野心,让她对与那神秘的未来合作对象之间合作,由先时的避之不及,变成了迫不及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