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迷蝶的泪水不住地落下:“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她一遍又一遍地重复,仿佛这三个字已成了她仅剩的话语,玄的心中一阵刺痛,将她搂得更紧,恨不得能立刻将这个瘦弱的身子揉碎进自己的身体里。至少那样,他二人还能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像现在这般,虽紧紧相拥,却用对不起横亘在彼此的心间,看似简短的三个字的距离,咫尺天涯。
迷蝶哭了很久,才终于在玄的怀中沉沉睡去,玄静静看着她熟睡的容颜,多希望时间能在这一刻停止,只是,上天连希望都懒得给他,他还不及沉醉,粗鲁的敲门声骤起。
迷蝶从睡梦中惊醒,玄深深看了她一眼,隐去了身形,消失在屋中。
“迷蝶,快开开门,沈公子来看你了。”隐月楼老板娘霜姨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自梦婴姑与琴叟化作仙鹤双双而去后,隐月楼便易了主,现如今的老板娘,是霜姨。
迷蝶的眼中满是厌恶,可也只能无奈起身,匆匆理了理云鬓,脸上换上个笑脸,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霜姨和一脸色迷迷的沈公子。
“沈公子怎么也不差人提前告诉迷蝶一声,也好让迷蝶有所准备。你看迷蝶现在这样子,真是羞于见人了。”迷蝶用早已习惯了的口吻向他撒娇。
沈公子听得一脸惬意,伸手就环住了迷蝶的腰,另一只手则将门轻巧带过,霜姨一张谄媚的笑脸便被生生关在了门外。
“无论何时,你在我心中都是最美的,无需刻意装扮。”沈公子在她耳边轻声道,顺势吻上了她的脖颈。
“身子如何了?”沈公子半眯着眼嗅着迷蝶身上的清香,唇轻蹭着她锁骨上的白色蝴蝶,一脸迷醉。
“已好多了,公子送的人参很管用。”迷蝶环住了沈公子的脖子。
沈公子将她抱到床上,轻轻除去她的衣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那下次我再给你多带些来。”
她微笑,迎上了沈公子渐低的身体。
玄的身影再次在房中显现出来的时候,迷蝶正贪婪地吸食着沈公子的精魂。
“迷蝶,够了。”玄打断了她,将沈公子的身子提起来扔在了地上:“再吸食下去他的命就该没了。”
迷蝶这才苏醒过来,厌恶地看着地上昏睡中的沈公子,抱起膝盖缩在了角落里。
“我不是故意的,”她浑身颤抖:“我不想害他,可是我控制不住。”
她像一头受惊的小兽,泪水再次落下,惹得玄一阵心疼。
“我知道,”玄抱住她:“这不是你的本意,我知道。”
迷蝶紧紧地抓住他的领口,直往黑暗里钻:“玄,我是个怪物了对不对?我是个怪物了……”
“你不是!”玄捂住了她的嘴:“听我说,你不是怪物,你仍是那个迷蝶,天真善良的迷蝶,这些都是暂时的,相信我,我能找到不让你依赖人的精魂活下去的法子,相信我。”
“没用的,”迷蝶摇头痛哭:“从他给我下诅咒的那一天开始,迷蝶就已经死了,除了他,谁也救不了我。”
“那我就把他找出来,”玄坚定地道:“即使将天地颠倒,我也要把他找出来。”
“我好想他啊,”迷蝶伏在他胸口呜咽着:“我真的好想他。”
玄的身子僵住了,抚摸着迷蝶的头发,目光停留在她锁骨上那只白色的蝴蝶刺青上,久久不曾移开。
他叹气:“罢了,就这么跟你疯下去吧。”
他额间青筋跳动,黑色金纹的蝴蝶振了翅,扯动着他的皮肤,有种撕裂般的美。
第二日清晨,一辆马车便停在了长生当铺的门口。
长生当铺的伙计打起门帘,见到来人,不由眼前一亮,好在他们都是见过世面的,很快将眼中的惊艳掩去,引着客人走向了天字间。
玄抱着迷蝶,见她在怀中睡得安稳,不忍心叫醒她,毕竟现在对于她来说,连睡眠都是奢侈的。
天字间尽头的柜台坐着个少年,见到他们过来,少年笑着冲他点了点头:“这位客人怎么称呼?”
“玄。”玄坐下,让迷蝶的脸埋入自己的怀中。
“我是长生当铺天字间的掌柜长随,”长随自我介绍着,目光却停在了迷蝶的脸上:“这位姑娘可是病了?”
“不关你的事。”玄抬手,用袖子挡住了迷蝶的脸。
“啊!你是昨天那个人!”柜台下忽然传来一声稚嫩的叫喊,随着声音的起落,一张红通通的小脸露了出来,冲他坏笑。
竟是昨日出现在隐月楼门口的黄毛丫头,玄轻笑,这也太过凑巧了,巧到像是蓄谋。
“臭丫头,竟是你!”玄的语气丝毫不客气。
绀香气愤地向他挥舞着拳头:“你这个人还真是没有礼貌,首先,我不叫臭丫头,我有名字的,我叫绀香,其次,我一点也不臭,不信你闻闻,我身上香香的。”
玄眼中的笑意更浓了,这丫头倒真是有趣,和迷蝶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都是这么天不怕地不怕,无法无天到让旁人想想都觉得惧惮。
正是她的无法无天,让玄一次又一次失去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