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震的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儿,秦天德实在是太狂妄,太口不择言了!
如今的年纪,岳震已经明白那些话可以说,那些话不能说了,涉及到当皇帝之类的绝对不能乱说,一旦传出去,那就是杀头的大罪。
可秦天德似乎根本不在意,“皇帝”二字在他口中仿佛也就是一个称呼罢了,不但直接问秦朗想不想当,还用“受罪”二字加以相容。而秦朗年纪小,不分轻重,竟然一口答应了下来,这让他怎能不担心,怎能不心惊?
吞咽了口唾液,岳震又偷着瞟了眼屏风防线,觉屏风似乎抖动起来,就好像有风刮过,刮在了上面,可是现在门窗紧闭,哪来的风?
这时候秦朗稚嫩的童声传到了他的耳中:“朗儿当了皇帝,爹爹也不用怕小舅舅将来会欺负爹爹了,朗儿还可以让小舅舅天天陪朗儿玩,朗儿不高兴的时候,还可以打小舅舅的头。不过那些想让朗儿当皇帝的黑衣人好像都死了,朗儿恐怕再也不可能当皇帝了,爹爹将来得小心小舅舅。”
秦朗刚开始那番天真的希望,让岳震心中安定不少,可是听到后面,岳震的心又揪了起来:“姐夫,正好小爷还忘了问你一件事。那个老哈一伙,如今怎么样了,是不是真的都死了?”
“史大人不是都禀告官家了么。震儿,我还奇怪呢看,当晚官家为何没有派你前来?”
“那么晚了,小爷要休息。娘亲家教很严,你又总是喜欢半夜行事,小爷那可能去找你?对了姐夫,其实朗儿将来若是能够当皇帝也还不错,而且老哈那伙人看样子实力也不若,你为何不同意呢?”说着话,岳震冲着秦天德特意的挤了挤眼,又不听的用目光示意屏风方向。
“小舅舅你干嘛总是。。。唔。”
秦朗到底年纪太小,好多事情不明白,若非秦天德手快,一把捂住了他的嘴,他就把岳震卖掉了。
秦天德心中开心,嘴上解释道:“震儿,朗儿,你们三个听好了,皇帝不是那么好当的,尤其还是一个好皇帝,那简直太累人了。”
秦朗费了好大劲才把秦天德的手拔掉,仰着小脑袋疑惑的问道:“爹爹,不是说皇帝是天下间权力最大的人么?他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打谁就打谁,所有人都得听他的,怎么会不好当?怎么还会累?”
“呵呵,你只看到了表面的风光。记住,不要只看到贼吃肉,还要记住贼会挨打的。皇帝乃是一国之君,看似权力最大,可很多时候还要受制于朝中大臣,尤其是可能出现的权臣。就像如今的官家,如今想要做什么,就经常会被爹爹这个权臣欺负。”
岳震已经呆住了,敢把皇帝和贼相提并论的,古往今来恐怕也就只有秦天德了。
秦朗随时一知半解,不过对秦天德崇拜,还是让他开口替秦天德辩解道:“爹爹是个好人,爹爹从来没有欺负过官家,朗儿知道,爹爹其实一直都在帮官家。上个月朗儿装睡,听二娘和三娘说过,说爹爹的一片苦心,不知道官家什么时候才能理解。
当时朗儿偷偷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看到二娘和三娘都很担忧。”
“朗儿乖,这些话以后不许乱说,你以后也不许再装睡偷听大人说话,不然罚你抄写《三字经》。”秦天德溺爱的摸了摸秦朗的头,“就算没有权臣,朝中的许多大臣也会对皇帝的言行进行劝谏,而且又时候也的确是出于好意。
举个例子吧,假若我当了皇帝,对你姐还有你娘亲肯定特别宠爱,到时候肯定会有大臣上述指责,说什么贪恋美色,拿夏桀商纣之类的作比,让我勤于政事,那多累啊!
我最大的理想就是有时无忧的优哉游哉过每一天,不用担心杂七杂八的琐事,若非是因为岳元帅,我恐怕当初根本不会参加科举。”
虽然秦天德经常满口谎话,不过他说他的改变是因为岳飞,这一点岳震深信不疑。因为秦天德当初冒着天大的风险救下了他们一家。
秦天德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不停的诉说着:“至于说老哈那伙人让朗儿当皇帝,哼,他们的心思以为我看不出来么?
若是他们口中的皇帝真的是那么好当的,为何权力最大的老哈不当?多半还是针对我采用的软硬兼施之计。
且不说将来成功之后朗儿是否能够真的当上皇帝,就算能够当上,也不过是他们手中的傀儡,被他们操纵,朗儿根本失去了自由,我岂能让他们如愿?”
岳震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秦天德说出的这番话足以打消掉那人心中对他的怨恨,虽然可能只是一部分,只能起到了一定的效果,不过有效果总比没有好。
想到自己最后被托付的最后一个任务,他跑到秦天德身旁的椅子上坐下:“姐夫,你不是很痛恨秦桧老贼以及那些贪官污吏么?像范同勾龙如渊,他们即便不得罪你你也不放过他们。
而赵大人李大人他们,为官清正,一心为国,即便他们对你屡有不敬,你也从不针对他们,可你为何要让何铸当右相?史大人难道不是好官么?”
小鬼头!秦天德笑着不拉了一下岳震的脑袋,开口说道:“你懂什么,那是我布置了好几年的一步暗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