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赵昚的带领下,一帮人兴奋的议论纷纷,商定着北伐事宜,然而有三个人例外。
一是胡铨,作为枢密院最高长官,对军事较为了解,他不认为凭借西夏区区十万兵力能够给金国带去多大的困扰,哪怕西夏举全国之兵大举征金,恐怕也只会落得个铩羽而归。可是看到赵昚、赵鼎等人一个个神情激动的模样,他现在实在不好开口多说什么。
第二个是蒋芾,他升任参政知事的时间最晚,年纪轻资历浅,只是因为赵昚对他的青睐,因此在重大场合很少会先表自己的意见。
在他看来,金国的强大是毋庸置疑的,虽然如今的金国不如十几年前,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而西夏内部本就问题重重,许多方面都要依靠金人的支持。
说白了,西夏的经济太过依赖金国,因此这一仗绝不可能久远,不论胜负,西夏必定退兵!
“官家,现在恐怕不是北伐的好时机,西夏虽然对金用兵,但绝不可能持久,而且他们如今能够获胜,只是因为金人没有防备。一旦金人集结兵力,派大将统领,西夏必败。
若是此时我们对金用兵,恐怕会引来金人怒火,到时候西夏人为了缓和与金国的紧张局势,说不定还会助金人对我大宋开战。
到那时这三年来我大宋的休养生息恐怕会毁于一旦,还请官家三思。”
赵昚对蒋芾的重视,一方面是因为蒋芾的确有真才实学,关于边境安全与军队建设的奏议也的确符合他的心意;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蒋芾与秦天德之间没有半点关系,不想赵鼎胡铨这帮大臣,与秦天德关系密切。
此刻听到蒋芾对他的决定提出异议,不由得心中不悦:“蒋卿家的意思是,我大宋今后都不能对金开战,都无法收回祖宗留下来的基业么?”
“臣不敢,臣绝无此意!”年轻的赵昚如今有了帝王的威严,蒋芾顿时跪倒在地,“臣只是不希望百姓好容易得到的安泰局面就此毁于战火之中。”
“官家,蒋大人他绝非畏惧金人,只是北伐之事事关重大,是否应当征询国师大人意见?”胡铨终于按耐不住,也开口了。
他很清楚自己这句话会带给秦天德怎样的麻烦。秦天德与赵昚之间的关系愈的恶劣,最近一年来秦天德以身体不适为由,已经很少上朝,似乎是要避开与赵昚之间的争执,而他这么一说,恐怕又会引起赵昚对秦天德的不快。
可是现在没有办法,他与蒋芾心中想法相似,都认为眼下不是对金用兵的最好时机,夏金之战未必就是秦天德口中所说的金国内乱。
果然他的话音落下,赵昚的脸色更加的难看,眉头紧皱,双眼飘忽,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言不。
选徳殿内顿时陷入了一片死寂中,在无人敢开口,就连蒋芾也一直跪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约莫一炷香的工夫,赵昚的脸色恢复了正常,转向胡铨:“朕倒是忘了,如今还是国师摄政辅国。像北伐此等大事,若是他不同意,哪怕朕再坚持,恐怕也无法成行,胡大人,是么?”
一声飘渺的“是么”,惊出了胡铨一声冷汗:“官家,臣绝非此意,只是国师大人曾经断定金国将会由内乱爆,显然是对金国内部有所了解。而且国师智计良多谋略无双,必定能替官家出谋划策,所以臣以为此等大事,应当征询国师意见。。。”
“你还记得他的话就好!”赵昚怒哼一声,“国师也曾说过,金人比由内乱,我大宋将会有个一个天赐的良机来北伐灭金,如今西夏攻金,难道不是他口中所说的良机么?蒋卿家,你平身吧。”
蒋芾这才站了起来,无暇双膝传来的疼痛,心中却是思绪翻飞。
他对秦天德的认识不太多,他入朝擢升参政知事的时候,秦天德已经开始淡出朝廷,只是在外地任职时,听说过秦天德的一些事迹。
他对秦天德没有好恶之分,因为秦天德所做之事,有些他是支持的,有些是他不支持的,而且他的年纪和资历,也无法对身为国师的秦天德做出任何评价。
入朝为官后,他觉秦天德权柄不是一般的大,一个权臣,不但曾经架空皇帝,更是与朝中重臣关系良好,就像现在,北伐这么大的事情,是否进行居然要取决于秦天德曾经的预言。
随着赵昚的话,选徳殿内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但第三个例外之人,户部尚书李瑜打破了这份沉默:“官家,诸位大人,如今的症结不久在于夏金之战是否是国师当年预言的金国内乱么?既然如此,将他召来问一问不就行了么,何必在此争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