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真洗去了脸上脂粉,看起来却显得加白净清丽,皮肤水水,怎么也不象已经活了几十年近百年人。她下巴颈项那里显得特别秀颀。
我心里明白,其实我并不能巫真脸上找到我自己从前影子。因为我们不是亲姐妹——不是。
要是,就好了。
并不是感情上会有什么不同,而是,我想知道,自己从前是什么样子。
我闭上眼想象,巫真说,我生得好看,心善,听起来为人处事也挺大方。
一个少女形貌缓缓我眼前成形。
她亭亭玉立站那儿,欢地轻笑,朝我走近几步,却不肯再走近了。
她面容隐一团雾后面,我极力想看清楚她眉眼是什么样子,但是越是焦急,她反而离我越远了。
我感觉到元宝摸摸我头,又把被子替我拉高了些:“已经退烧了,药是安神,睡吧……”
隐隐约约,我还听见巫真说了句:“这孩子,有些象巫宁……”
象吗?哪儿象?
是长相,还是性格?还是别什么地方相象?
一夜我睡得特别沉,醒来时只觉得身上有个部位涨得不行,急着想去找马桶。手脚发软,下床时腿不听使唤,一脚踢到了床柱上。
元宝一下惊醒过来,忙过来扶我,连鞋都没来得及穿:“齐姑娘,你慢点儿,怎么下床了?”
我指指屋角,她一下明白过来:“我扶你,来,脚下当心。你昨天发了高烧,现身上乏力,可不要跟我见外。”
我朝她笑笑,说实,我真是抹不开。身体是五岁孩子,可心却不是,这种事情由他人照料,怎么都觉得不能坦然自若。
我们继续上路,按巫真说,我们越走,就离我师公越远。可是我心里并不觉得惶恐。师公对我很好,但是巫真她……她和我关系加奇特。我和她对面不相识,我活她记忆之中。
我满心指望巫真再多说些过去事情,那天听她讲了一个开头,让我心中疑问重重,她说,对我来说成了劫数那段情,到底始末缘由是怎么样?还有……故事中另外一个主角,又是谁呢?
那天巫真说过话,可以推断出一件事。
给她送贴子来两个人里,一定有一个曾经与我有……纠葛,不然巫真那天不会那样说。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病得昏沉时巫真和元宝已经讲述了当年是非恩怨,这几天她们都没有再提起此事。我就算百爪搔心煎熬难耐,可是一来精神不济,二来嗓子难过,想探问也使不上力气。
元宝剥开橘子递给我半个:“齐姑娘家里还有什么人?”
我嗓子稍好了一些,轻声说:“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
虽然齐笙还有一个父亲,可我觉得齐泰生绝不配作一个父亲。
出来这么些天,不知道齐靖和齐涵现怎么样。他们肯定会惦记我。说来惭愧,出来这么些天,我却很少想到他们。
“明天咱们就会到地方了,北剑阁可是赫赫有名大门派,这城也极繁华,不是我们这两天路过小城小镇能比得上。对了,说不定到时候我还能见着北剑阁主……”
她说到后四个字时压低了声音,笑眯眯地摸摸我脸:“你要是乖乖话,我给你买好吃好玩东西。”
我避了一下她手,没能躲避开。
我又不是小孩子,拿糖拿娃娃可哄不了我。
巫真对北剑阁可是很不待见,元宝态度却象是十分期待。她笑时候那微微眯起来眼睛,还有唇角笑意里温柔和妩媚……
要用一个词来形容话,那就是——少女怀春。
巫真下车去买东西,元宝留车上照看我。手里橘皮让她揉成一星一点碎块儿,离北剑阁越来越近,她也越来越不镇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