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她和砚臣的事,他们关起门来自己商量。
周氏昨日称病,叫常雯吃了闭门羹,今日总算‘病情好转’能够起身了,常雯请了安,端茶又端药的伺候了一上午。如此,寄眉空闲出来,听管家娘子汇报家中事物。
常雯做事小心谨慎,周氏只挑了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训斥她几句,便叫她回去了。有城府的人往往用老实做伪装,周氏自诩见多了这种人,砚臣媳妇低眉顺眼的伺候她,她又开始担心了,怕她心眼多,叫寄眉这房吃亏。
等常雯走了,将寄眉叫到跟前问话。
“老二媳妇,看着倒是老实,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这样老实,还是装的,扮猪吃老虎,装个可怜,卖个乖,然后捞好处。”
“……”寄眉觉得常雯跟她不是一个路数,常雯应该明白她的处境,她的丈夫不是嫡长子,再争再夺,也争不到什么。若是真的聪明,该知道进退。她道:“我看不像,弟妹是跟寡母相依为命长大的,这种人家的孩子一贯能吃苦耐劳的,懂得进退。”
周氏想想有道理:“反正生意你们管着,他们只能拿月例钱吃吃喝喝,旁的什么也别想沾。”叫寄眉给她摆了摆引枕,道:“对了,我想大孙子,抱过来跟我亲近亲近。”
婆婆又要跟元毅享受天伦之乐了,寄眉赶紧叫人去抱孩子。周氏喜欢孙子不假,但只喜欢胖乎乎乐呵呵的可爱孙子,等元毅学走路摔了小屁股,咧嘴开哭的时候,她嫌吵,又让寄眉赶紧把孩子抱走,说吵的她脑袋疼。
于是寄眉便抱着儿子出去,到老太太那待着去了。老人家疼孩子,不管怎样都喜欢,寄眉在老太太那待到天晚,才回去。
路过砚臣院口的巷子,见一个丫鬟面朝墙,不停的用脚踹。她听到脚步声,往寄眉这边一看,愣了下,赶紧低下头:“大少奶奶。”
“丹儿,大冷天的,你在这儿干什么,快进去,别冻坏了。”
丹儿抿抿嘴:“屋里热,透透气。一会就进去。”
寄眉走过丹儿,行了一段路,回头见丹儿还在那踹墙。
她原本和砚臣最亲近,结果现在进来个二少奶奶,她的失落可想而知,最闹心的,又来个貌美的樱桃,一屋子的女人,二少爷却只有一个。
寄眉轻轻一叹,恍如隔世一般,当初在她这房演绎的妻妾争斗,搬到砚臣那边去了。
她不认为常雯会输。
那天因为砚泽笑话金翠,使得金翠回去好好照了阵镜子,借着把脸洗净,好几天没再敢再沾胭脂。于是寄眉请了个梳妆婆子,教金翠怎么打理自己。砚泽知道这事,似笑非笑的道:“也对,就是猫狗拿去配种,毛皮也得打理顺了,弄个好皮相。”
“……”反正金翠就要出出嫁了,寄眉只做没听到,由他去说好了。
说归说,砚泽对金翠的婚事还算上心,给了栋小楼作陪嫁。出嫁前晚,她就住到那里,等第二天刘虎用大花轿接她过门。
寄眉听说丈夫送了栋临街小楼给金翠,感动之情自不必说。心想丈夫就是说话难听些,心还是好的。如此看不上金翠,但到了关键时刻,仍能如此善待她。
“有屋舍做陪嫁,金翠嫁过去,日子也好过。”
砚泽安慰道:“刘虎在咱们家做事,就是没嫁妆,他也不敢怠慢金翠。再说你看金翠膀大腰圆的,发起疯来,刘虎也别想全身而退。”
话虽如此,但她和丈夫还是亲戚,他不也照样不顾亲戚关系,揶揄她么。
“你送她一栋小楼,刘虎见大少爷你也看重金翠,更不敢慢待她了。总之呢,为她准备的越多,我心里越有底。”
“你这话说对了,我不是为她准备的,是为你准备的。”他笑道:“你就放心吧,金翠离开你,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
怎么说话呢,好像是她才是金翠幸福的阻碍一样。寄眉艰难的点点头,开口问道:“对了,你一开始就有陪嫁小楼的打算,是叫天冬置办的吗?”
那小楼是当初给蔻霞买的,后来一直空着,前几天忽然记起这处闲置的屋舍,便就手送给了金翠。砚泽笑的灿烂:“当然了,我早有这个打算,特意吩咐天冬物色的。”
寄眉再次感动:“相公,你真好。”
这顺水人情做得太妙了,砚泽不由得暗暗得意。
金翠出嫁的前一天,离开萧家搬到小楼住,等着第二天做花轿嫁人。寄眉在金翠房里和她做别,两人哭的泪人一般。
虽然早知道有这一天,但分别真的来临,寄眉忍不住悲伤,这么多年,金翠一直陪在她身边,无微不至的照顾她的饮食起居,苦活累活都是她,却没一句怨言。今后,哪怕能偶尔回来看看,但终究是分开了,金翠是别人的媳妇,和她没什么关系。
金翠也舍不得寄眉,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哭的震天响。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眼瞅天要黑了,婆子过催促要起程了,寄眉便给金翠拭了眼泪,送她出门。
临上车前,金翠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又给金翠磕了两个头,捂着哭花的脸,等车去了。
寄眉红着眼睛回到屋里,正巧砚泽也回来了,见妻子哭的眼睛桃子一般,打趣道:“才嫁个丫鬟,你就割肉似的舍不得了,以后嫁闺女,还不得要你的命。”
“……”于是寄眉愣了愣,抽噎的更伤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