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倏地僵冷,屈桑瞧见青离手悬停一半,叹息道:“这木冉,也不知葫芦里卖什么药,与那丫头总是纠缠不清,我看他将來也难脱身……”
听不进他絮絮叨叨,她知道他总是向着她说话,“好了好了,别胡说八道了,你去叫木冉上马车,我们往苒镜湖去吧,终归是流云仙子地方上,早晚是要去打个招呼,去晚了唯恐流云仙子怪责。”
“不用我去催了,人家都成双成对过來了。”屈桑从袖口抽出一块雪白丝绢擦了擦盈盈鼻尖,又朝着青离笑道:“这一趟走完,婆婆是要去哪里?不如跟我回茈……”眼珠子溜溜转,他话锋一转,开始打哈哈,“这苒镜古城不是三千年前就沉入水底了吗?照理说这应该是废都,怎么这些人都是活生生?”
“不但活生生,而且还活了很久,你是想这样说吧?”青离揽过盈盈,揉了揉她鸟窝一般乱蓬蓬小脑袋,笑道:“这些人都活成精了。”
“诶,婆婆可真是眼盲心不盲呢。”屈桑笑呵呵朝着木冉摆摆手,转头继续说:“这些人一个个都愁眉苦脸,活不耐烦了吧?”
“那可不是,真是活不耐烦了,三千年寿命,实够长了。”青离话音刚落,有人跳上马车,语气冷冰冰地接下话茬:“谁会嫌自己命长?你如何就能肯定这些老百姓活得不耐烦了?你们一个个身怀绝技并非凡人,哪里知道凡人对长生渴望?”
掷地有声,振振有词,其他三人都并未理睬,不明就里盈盈丫头拽了拽泠翠腰带,好奇地问她:“翠姐姐你嫌命长吗?”转向屈桑又道:“爹爹,翠姐姐为什么这么说……”
话还沒说完,泠翠扬手便是一耳光,不想手腕被屈桑紧紧掐住,她痛得低吟一声,恨恨地瞪着他,“我就知道你会护着这个讨人厌丫头。”
“你给我住口!”屈桑气呼呼地大喊,手腕反转,泠翠皓腕也被反拧着,她紧皱着眉,扭过头冷笑道:“你还真当自己是她爹吗?不过一个义庄里出來鬼丫头,你竟然如此维护她?我呢?你怎么不维护我?”
“我让你住口你聋了吗!”他掐住她脖子,贴近她低声喝道:“我警告你,若不是看木冉和青离面子上,我断然不会留你一口气。”
“屈公子,放开她吧,我们來这里不是为了吵架,别人地盘上还吵吵嚷嚷成何体统?”青离拉住去屈桑,转而向泠翠柔声劝道:“你安分些吧,盈盈不过是个孩子,她懂什么,我们做这些都是为了你,你若有半点感激之情,就不该对盈盈如此态度。”
泠翠瞪着青离,眼光流转,软软柔波又望向木冉,娇滴滴地说:“我自知冲动了些,可是我也并未说错,我如今连凡人都不如,我不求长生不老,只希望能像个普通人一样健健康康地活着,百年终老魂归地府,我也此生无憾了。”
她自知木冉弱点何处,只要此时有意无意提起长生,寿命话題,他必然会紧张她,如此她也能牵着他鼻子走。锁情咒虽不能使木冉和青离成为仇敌,她半颗心魂倒成了杀手锏,大不了到后鱼死网破,若是青离和她之间只能活一个,她一定会争取这个机会,若是两人都死,她也一定要死青离后头。
果然木冉发话了,“吵够了话就闭嘴,若是嫌马车太小,自个儿下车走路去。”这话分明是说给屈桑听,他扁了扁嘴,黑着脸呛道:“谁稀罕坐你马车,我还嫌这里又闷又臭呢,盈盈跟爹走。”
他跳下车拖着盈盈,旋身,立时便不见踪迹。木冉纳罕,这是怎么一回事,他同青离都法力都被封住,屈桑法力还却未消散,一时间,连他也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題。
青离与泠翠对坐,木冉坐车头,他转头朝车厢里望去,只见泠翠满目柔光望向自己,他心中叹息,却也是无可奈何。原本以为泠翠说两人拜天拜地结为兄妹,得到暝之流光之后两不相干,却哪里知道,她竟拿自己半颗心魂來要挟,他若不遂她愿,她便破釜沉舟毁掉那心魂,不给青离一点机会。眼前,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车厢内气氛紧张,泠翠不开口,却浑身都透着恨意,这怨恨将这狭窄方寸之地淹沒,青离几乎透不过气來。
“有点闷,我下去透透气。”青离正要下马车,泠翠慢条斯理接道:“我看不是车里闷,是嫌我这个人闷吧?走吧走吧,都走吧,走光了,我好落得个清闲。”
“你这话是何目?话太多了,对你可不好。”
跳下马车,青离只听见车厢里传出泠翠妖媚笑声來:“沒有你因,就沒有我果,因果循环,天道难违,既然你是你造成今天这局面,当初就应该能想到该如何收拾残局。”衣袖挽起,纤细手臂挡开帘子,半截身子都向前倾去,直接趴木冉背上。</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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