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郎咧嘴一笑就应了,胖胖的小手抱拳对着杨芊和杨葭行礼就跑了。杨冼才赞许地看着杨葭道:“六郎看着比从前好了许多,八妹妹花了不少心思吧。”
杨葭淡笑道:“三哥这话可说错了,六郎虽还小,却也不是个蠢笨的,稍加约束自然也知道长进了。倒是三哥,要在京中过七夕?方才听说祖母病重,三哥不回去行吗?”前世的时候,杨冼可是只在京中呆了十来天就回大明府了的。
杨冼点头道:“祖母身边有我姨娘伺候着,听姨娘说祖母发了话,中秋的时候,会接吴姨娘和六妹妹回家,祖母身边不缺人。等到了九月府试临近,我再回大名府去。”
“这么说三哥还能见父亲一面呢,想必父亲见了三哥也会提点一二的。”杨葭点头道,心中却知杨冼留在汴京定不是只为了见便宜父亲一面的。又看了一眼正端着白瓷茶碗吃茶的杨冼好几眼,虽衣着不甚华丽,却也是身材修长,俊眉郎目。心中一动,稍微猜到了杨冼滞留京城的原因了。
杨芊虽有些担心祖母太夫人的身子,却也高兴同胞兄长能在京多留些日子,笑道:“三哥能多留些日子也好,听说汴京城里有许多的文会,太学附近的酒肆勾栏日日都有好多学子出没呢,三哥若是能结交一些好才华的郎君,也不失为好事呀。”
杨冼却抿了抿唇,不高兴地看着杨芊道:“那些流连酒肆勾栏而求扬名的人可妄称读书了,五妹怎么会觉得他们好?学与文武艺,卖于帝王家。如今无论文武疑惑刑律明经等,均有晋身之途,寄于市井扬名者多是落榜之人。心性坚韧者自然会再努力三年卷土重来,心性不佳者自然是想市井扬名了,以证名声告知世人考官有眼不识金镶玉。而唯有蒙昧无知的庸俗之人,才会相信其扬名之举。”
杨葭心里的暗自惊讶,杨冼果然是个有见识的人。她瞧着杨芊有些尴尬,忙开口打圆场道:“三哥说得极是,若不是三哥今日这番话,我也会和五姐姐一样呢。对了三哥,此时至九月尚有两个月,三哥不欲认识那些个学子,难道是准备在家中闭门读书?若是三哥不忙,妹妹有件事情想求三哥帮帮忙。”
杨冼看了杨芊一眼,这才打答道:“八妹说是什么事情吧,我虽不是闭门读书,却也不是每日里有闲暇的。”他虽不打算认识流连市井的学子,却准备好好打听下朝廷的动静,自己家算是裴相太后一派的小卒子,怕就怕一个不好,上面的大树还没有倒,杨家这艘小船就沉了……
“我同一位姐姐合伙赁下了一间铺子,想做药膳的生意,我不好日日出门去看看,三哥毕竟是男子出门比我方便许多,若是可以的话,还请顺便去看看铺子。”杨葭忙道,心中却另有心思,前世里秦敏家结识皇帝是因为药膳馆,若是三哥好运能遇上皇帝,以后就算便宜老爹出了事儿了,有杨冼这个异母兄长还没有倒,杨家自然不会如前世一般没落了,而六郎大点了也有个兄长可以靠靠的。就算是自己真的如愿嫁得老实男人,有个娘家哥哥有出息,地位也稳固些。
杨冼当然不知杨葭瞬间就想了这么多,他沉吟了片刻便点头应允了,问了店铺的地址,方道:“待寻到陈沁娘后,我方有空去瞧瞧,估计得十日半月之后了。”
杨葭送了口气笑道:“三哥答应了就好了,迟些去也无妨的。”起身送走了杨冼杨芊兄妹,这才端起小炕桌上的凉茶咕隆咕隆地喝完,喊了小桃进来道:“今日我自母亲那儿得了一百两银子的赏,你明日就将银子给秦姐姐送去,告诉她,咱们的店虽小但是用料都不可马虎了,定要让人吃了还想来。所以这银子,该花的就得花,让她放心。”
小桃瞧着那十锭小元宝,双眼都亮了,再听杨葭的话后,脸上顿时露出不舍地神色来,才想开口劝阻却被杨葭的厉眼瞪住了,“你什么都不必说,这银子是我的,怎么用自然是我说了算。”
小桃垂头,小心地将银子装进了一个小匣子里后带着委屈下去了。
“画眉,给我备好笔墨纸砚,我要写东西。”杨葭想起顾敦,还是气得牙痒痒,便想快些写好“小恶霸痛失美娇娘”的话本。可惜毛笔字这么多年下来虽然写得不错,但是那个速度还真是悲剧,直到掌灯了一个时辰,才堪堪写好了十张纸两千多字。
而正院里头,大夫人叫过沈嬷嬷,满脸笑地道:“让人盯着驿馆和礼部下面的馆舍,陈家小娘子和胡人勾搭上了,也不知陈家人知道还是不知道,不过他们家污蔑二郎算是欠了咱们家,若是不做补偿可说不过去。陈老尚书虽致仕了,在朝中的故旧却不少,我正愁咱们官人要靠裴相这边的门路得差事,如今陈家可是撞上来了。”
“可不是才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可见咱们大官人的官运极好的,夫人也该放心了。”沈嬷嬷奉承道。
大夫人笑了,“等向家和冯家的好事传出来了,我才放心呐。”
沈嬷嬷忙道:“最迟也就几天了,要不明日我出府去再催下那收了咱们钱财的泼皮?”
大夫人摇了摇头,“明日四婶娘要带着芝娘来府中,府中事多,后日再去催催吧。”
沈嬷嬷立刻应了是,又瞧着大夫人神色有些不豫,便大胆问道:“可是四老夫人明日来意不善?难道二房做的事儿传到了她的耳中了?”
“三郎既然说祖宅没有传开,四婶娘自然不会知道的。不过她带着芝娘过来却是替吴王府安抚五娘的,她都忘记了她是杨氏一族的祖奶奶了,只晓得奉承吴王府……”大夫人神色不善地道,她如今对几家权贵是厌恶透了,尽是以势欺人的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