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很寻常的一句问话,凤浅的脸却象被火烤过,瞬间腾起两片红云。
想起儿时被小郎抱在怀里,在灯下看书的情形,心里象烤了一笼热炭,暖乎乎的。
但紧接着想到穿身为诏王的小郎身下承欢的情形,如同一盆冷水泼在心头的暖笼上,火星子都不剩下半点。
清亮的眸子忽明忽暗。
他明明知道是她,明明知道她对他依赖,却还跟她打那荒唐的赌。
她那时竟傻到以为他不是脑子进水,就是太过于自大,自己捡了大便宜,现在才知道,他打的那些小算盘。
她缺阳气,而他可以给她阳气。
而且他的身份,她早晚会知道,知道了以后,她如果抛不开儿时的情意,男人和女人之间的情和欲,他们之间全有了。
那么他们之间离爱,还能有多远?
凤浅自嘲一笑。
她讨厌被人强迫,被人利用,哪怕他是她的夫君。
说的好听,他是腹黑,说的难听就是歼诈。
她脸上阴晴不定,恨不得在他身上咬下两口肉来。
小郎,你这个歼人。
你可以腹黑,难道我就不可以无赖?
忽地眼角一抬,勾起一丝妩媚笑意,握住云末停在她耳边的手,“我想要的姻缘嘛……要身边美人环绕,每晚上的枕边人要不同,男的女的都没关系,关键是要漂亮,看着养眼,而且床上功夫要好,好到能让人醉死温柔乡。”
云末眼角噙了三分笑,不接她的话。
凤浅接着道:“对了,我看你就挺好,人长得好,又能干,要不你来做我后宫的老大,众多美人都归你管着。”
云末笑而不语,越加好奇,她以前是怎么长大的,竟把她儿时娇柔乖巧的性子扭曲成这样。
“这样的姻缘是不是挺好?”凤浅自己都觉得自己太不要脸,太没下限。
“郡主是想让天佑太子也归云末管着?”云末不愠不恼,一针见血。
“那肯定不成的,他那倔驴如果娶了我,怎么可能还让我后宫美人三千,我自然是不能嫁他的。”
云末睨着她似笑非笑。
凤浅皱眉,“要不,你跟他打一架,把他打跑了,他自然不敢再起娶我的心思。”
“他可是南征北战的将军,而云末……”
“明的不行,我们来阴的,他再有本事,也躲不过暗箭。这是你最擅长的,是不?”谋士嘛,不想阴谋诡计,想什么?
“郡主为什么会认为,天佑太子会要郡主的一颗忠诚之心,而云末却会甘愿做那众夫之首,打点后宫?”
凤浅僵住。
云末本是她院子里侍郎之一,她才信口开河,来糊弄云末。
这时,蓦地想起他是何等清高的一个人,否则的话,又怎么会和极品女一直保持着亲近却不亲密的关系。
她这玩笑开过头了。
悻悻一笑,“其实我想要的不过是一个真心爱我,而我也爱他的男人。找个太平的地方,做做小买卖,养几只猫猫狗狗,再生两个孩子,累了可以靠在他肩膀上,看孩子和猫猫狗狗打架。”
他凝看着眼前的小女人,眼里的笑慢慢退去。
从凤浅手中抽出手,退过一边,取了本书出来翻看。
如此简单的一个愿望,对许多人而言,却是遥不可及。
数千万的百姓,苦守着一潭毒水,每天都有孩童承受不了水里的污毒而夭折。
他们怀抱着孩儿冰冷的小尸体,有的只有痛苦和绝望。
他安静地坐在车厢一角,明明还是平时的温文尔雅的模样,但凤浅却感觉到一股距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自从她从棺材里醒来,他温柔地来到她身边,每一句话,第一个动作都让她觉得亲昵温暖。
这样疏远的感觉,还是第一次。
凤浅在二十一世纪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被人疏远惯了的,但云末这时的这种疏离感觉却让她心里微微刺痛。
真是过惯苦日子的人,突然过上好日子,三天就能适应,适应了好日子,再过苦日子,就觉得很不习惯。
凤浅六岁以后就离开了这个世界,这具身体后面七年,都不是由她活出来的。
她从来没有在优越的环境中生活过,更不会因为云末他们几个在府里的身份,她就真当他们是给她暖床的侍儿。
凤浅很清楚,侍郎,只是他们留在府里给她支撑阳气的幌子。
等有一天,他们不再需要母亲给他们的东西,他们就会毅然离开。
不但她明白,极品女同样明白,所以才会出现,他们顶着长乐郡主的侍郎的名分,却半点不把她这个郡主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