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文武双方各执已见,一个多时辰的争论下来,气氛已渐趋白热化,朝堂上更像是在大规模吵架而非群臣议事。
“铛铛铛”三声脆响清朗如磬,一听就知道是上好的瓷器相碰撞发出的声音,虽然落在嘈杂的人声里并不突出,但喋喋不休的人们都一起住了口,一起伏身拜倒,口称“万岁”!
锦阳帝一手支着额头,一手转着茶盏,在这种群情激昂的气氛里,他却是一副倦怠困乏没睡醒的样子,声音都是懒洋洋的,“你们说的好热闹啊!朕要是不弄出点动静来,你们就当朕是个摆设,或者干脆当朕不存在是不是?”
众人一起叩首,齐声道,“微臣不敢!”
“不敢!朕瞅着你们敢得很呢!”锦阳帝一声冷笑,猛地坐正了身体,懒洋洋的状态在瞬间变为凌厉的气势,他手指向阶下点了两下,直指跪在最前面的两位白须老臣,“韦素清,吴昀和,你们越发老当益壮了是不是?吵了这么久都不觉得累。五天前朕听了你们的劝解是因为你们说得有理,当时便启程亲征是仓促了。可现在十万兵马集结就在城外驻着,手头该料理该安排得朕全都处理妥当了,你二人还吵些什么?还有你们,”
他厉声喝着,手指一个个点过去,指向的都是阻他亲征的官员,“到底是你们太胆小还是朕在你们眼里太无能!听听你们说的那些话,仿佛朕只要离了龙庭出了京都,不是败就是死,反正不得好下场。朕不妨和你们打个赌,朕此番亲征,若是真的败了死了也就罢,若是朕得了胜好端端地回来,你们这些念丧经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把脑袋给朕交上来。”
阶下那些刚才还口若悬河的官员现在个个体如筛糠,胆小的已经吓得跪都跪不住了。锦阳帝语气稍缓,“这个朝会本来就没有开的必要,亲征是朕当时就下定的决心,将士们保卫是朕的江山,朕岂有缩头不出之理。再说,朕做了十八年的太平皇帝,也真是很渴望再经历一次疆场上的烟尘血火。朕走之后,就由韦素清,吴昀和两位老臣辅政监国。希望列位臣工好好地打起精神,居其位,谋其政,做好自己的事,莫要胡思乱想。待朕得胜还朝,没有让朕失望的人自然有赏,若是有谁没做好自己该做之事,就自己把脑袋送到朕面前来!”
玉阶下百官一起叩首。齐齐一片应“是”之声,其中武将们自是情绪激昂,气势如虹,文官们苦涩无奈,但也强打精神,应声响亮,于是即便有几个抖抖颤颤的声音,基本也可以忽略不记。
锦阳帝对这个结果显然十分满意,他推案而起,吩咐道,“大家都散了吧,明日午时,随朕出征者在正阳门集结,留京者不必相送,各司其职就是了。”
众人喏喏散了,锦阳帝独自站了一会了,看了看窗外曙光微露的天色,吩咐身边的内侍,“去秀云宫看看宜妃起了没?跟她说朕在景璃殿等她,想跟她说说话。哦,对了,让她把玄明也带来。”
大渊二百三十二年五月二十三,锦阳帝陈昊远亲率十万兵马出正阳门,浩浩荡荡向三千里外的渊朝西线进发。这是陈昊远平生第二次领兵出正阳门,第一次人正少年,第二次鬓已微霜,可巧的是,两次的对手都是魏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