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福胜抬头,平静地瞅了王太医一眼。一直谨言慎行的老头子忽然在没人发问的情况下主动开了口,向锦阳帝道,“皇上,如果宜妃娘娘还是不能尽信两次验亲的结果,老朽倒有一个办法,可以完全消除娘娘的疑心。”
“哦,是什么办法?”
“老朽猜想,娘娘不过还是疑心这水有问题,什么人的血滴进去都能相溶。那么,老朽取一滴自己的血放在这水里,若不能跟您三位的血融合,就证明这水是绝对没问题的,自然也可破除娘娘的疑心。皇上以为如何?”
“嗯,这个方法甚好!”锦阳帝说着,斜睨了宜妃一眼。宜妃竟似丝毫不觉那目光的冰冷和无奈,眼睛反而亮了一下。
天景都有些可怜她了,这个素日跋扈娇横惯了的女子,现在就像一个溺水者,抓住每一根救命稻草,努力想爬上岸来。殊不知看似是救命稻草的东西,其实是把她推向更深处的诡异的手。命运本来就不站在她这一边,而她自己的愚蠢狂傲,不知收敛更加推波助澜,她不会再有机会回到岸上了。
金针刺在指尖,鲜血滴落水中。众人的眼也都盯住了那滴血——那是王太医的血。
时间似乎都被这些目光凝住了,过得特别慢。王太医的血渐渐在水中晕开,但就是不向旁边的血团靠近,锦阳帝三人的血也没有向它靠拢的动向。
“皇上,您可看清了?老朽一介草民,和皇室毫无牵扯,而老朽之血并未与您三位的血相溶。证明这水是完全干净的,这两次检验的结果也是完全可信的。”
“嗯。”锦阳帝点点头,转而吩咐,“赵福胜,把这碗水端给宜妃看,让她看仔细了!”
赵福胜应声,双手捧碗下了台阶送到宜妃面前,拖长了声音恭敬道,“娘娘,皇上说了,请您看仔细了!”
宜妃没有看,她闭上眼,两行泪潸然而下。像她这样骄傲的性格竟然当众落泪,显然是绝望到了极点。
秋月明急忙唤静思道,“你还跪着做甚?赶快起来,扶着宜妃娘娘!”
大惊大喜,一直恍如梦中的静思这才回过神来,看着宜妃果然摇摇晃晃,一副马上就要晕倒的样子,赶忙起身,过去一把搀住了她。宜妃再也顾不得扶着自己的是秋月明的丫头,靠着静思勉强退了几步,退回她的座位,软软地跌坐下去。
天景偷瞟父皇的脸,他一直看着宜妃的举动,看得很专注,眼里却不带丝毫怜惜和谅解的意思,冷漠得仿佛那个被绝望打击得奄奄一息的女人他根本就不认识。
天景暗叹。从宜妃说过那番话之后,父皇就在她的名字前加上了她的姓。“谢青华,谢家,你们谢家。”口口声声地划清和她的关系,口口声声地说明,他不要她了,从那一刻起,他就把她还给谢家了。
天景还在感叹着,锦阳帝的视线已经转了回来,落在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