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端起壶来就喝了一大口,笑道,“云梦醉的味道,倒是一点没变!”
看着他酒已下肚,陆伯傻了眼,又转头看了看天景,还是不太信她,又不得不信了。
天景笑了,总有些人和云梦醉一样,是永远不会变的,比如玄明。她又瞪了那可怜兮兮的老头一眼,“陆伯,你放心,他死不了。我把话放在这里,玄明哥哥要是喝完这壶酒死了,我把命赔给你!”
在灯下看玄明,才发现他也是有变化的。快三年的时间在他身上仿佛是过去了六、七年的样子,他的面容沧桑了很多。天景叹息,他身边一共只有四个人,陆伯,两个老嬷嬷,加一个姓方的中年总管。他连个可以好好说话的人都没有,虽然玄明也不是个多话好热闹的人,但不好热闹和只能忍受寂寞是两回事。
玄明喝着酒,天景喝着茶,絮絮说着累积了三年的话。当然主要是天景在说,玄明默默听着,偶然接一句,问一声。
“玄明哥哥,”天景狠了狠心,终于要说到那件最难让她开口的事了,但她必须说出来,总得让他明白,非是她不愿,而是她不能。
他抬眼看她,“怎么了?”
“父皇,父皇临终前有遗诏,你被幽禁终身的旨意,我也无权更改!”天景吞吞吐吐说完这句话,只觉比说一个时辰的话还要口干,忙端了茶盏喝茶,正好也可以低头,避开玄明的失望沮丧。
“天景,没事的。你不用难受。”
为什么反而是他在安慰她?天景诧异抬头,没看到沮丧无奈,玄明平静地笑,平静地望着她,“天景,父皇会留这样的遗诏,其实我早就想到了,你信不信?”
天景瞪大了眼睛。不是吧?老实的玄明居然猜中了父皇的心,寂寞原来会让人变得聪明吗?
“天景,父皇他始终都不放心我,或者说他始终都不信我。他把我关起来,又下了连你也不能放我的遗诏。你是这么仗义善良,如果他不留下这样的话,你肯定会在即位后立刻就把我放出来。他了解你却不了解我,他算不准我心里有没有恨,有没有反意。”
他的笑意里隐有骄傲,“天景,如果我真有反意,出来后拉上一批舅舅的旧部起兵造反,你奈何得了我吗?”
天景傻了,这个问题她没想到,但认真想想还真是这样。她上次对阵谢午华大获全胜,那是父皇和贺云阳算计得好,这样的成功是不能复制的,如果玄明出来后突然造反的话,她还真难以抵挡!“
“但是你不会的,对吧,玄明哥哥?”
“我当然不会!我宁可死也不会做对不起大渊,对不起父皇,对不起你的事。可是父皇不信, 不信就不信吧,我知道自己的心就可以了。”
玄明拍拍天景的肩,“好了,不必为我的事为难。保重好你自己,把握好朝堂和江山。我说你就不能多吃点饭,长得壮实一点。这么瘦,哪能挑得起那么重的担子!”
天景瞪眼,“你少看不起我,我就是瘦了点,其实我力气可大呢!”
“力气大就好。天景,以后我这里你最好少来,否则那些老臣又会絮叨你的。我不能帮到你已经很遗憾了,别让我觉得自己给你添了麻烦和负累,那样,我会恨我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