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华殿里生着七个暖炉,热得就像蒸笼,两个守着她的宫女都穿着单衣。贺云阳点了她们的睡穴,掀开帷帐一看,只见一大堆被子毯子,根本看不见她,他一层层掀开,竟然有三床被子两张毯子,最下面才是天景。在这么闷热的房子里,又盖着这么多东西,她居然还是冷得发抖,蜷缩成小小的一团。
贺云阳差点落下泪来。一把将她揽在怀里,却像是抱住了一块冰。她全身都是僵冷的,脸色惨白得像笼着霜,双颊深陷,嘴唇乌青。如果不是脉搏还有微微的跳动,很难相信她还活着。
贺云阳握住她的双手,把真力一点点送进她僵冷萎缩的经脉里。将近一个时辰,他的真力已有小半都送入了她的身体,状况才稍微有所好转,起码她的呼吸顺畅平稳,且有了些暖意。
又努力了半个时辰,天景终于有了知觉,她动了一下,翕动着唇轻唤了声,“贺云阳。”
他心里一痛,抱紧了她,在她耳边轻声道,“是我,天景,我在这里呢!”
她听到了,紧闭的眼睁开,眼里一点神采也没有,黯黯地看着他。贺云阳想,依着她的脾气,若是她有力气,一定会用力打他,问他为什么不理她。
在贺云阳的印象里,天景从来没有如现在这样像只小兔子,她吃力地抬起手抚摸他的脸,她的手心冷得像冰,她怔怔看着他,哑着声音道,“贺云阳,我以为你再也再也不理我了!”
她的手垂下去,紧紧抓住他的衣服,伏在他怀里喑哑地哭诉,“贺云阳,绒绒死了,五天前死的,我抱着它的尸体坐了整整一夜,我一直在寄思帕上给你写字,我跟你说绒绒死了,我很难过很害怕,我跟你说我很想你,我想见你,我写了整整一夜,可是,一个字的回音也没有。贺云阳,你是不是把寄思帕烧了?你是不是再也不要我了?”
贺云阳的眼泪一滴滴落在她的头发里,他抚着她的肩勉强地笑,“你想什么呢?我怎么会烧寄思帕?怎么会不要你?就算你不要我了,我还是会缠着你的。我就是忙。你不知道这阵子朝廷里发生了多少麻烦事,我每天忙得连两个时辰都睡不到,饭都没时间吃,哪里还有时间去看寄思帕!你怎么就会胡思乱想,不就是一只猫死了嘛,也至于伤心成这样。我再给你弄一只来,保证比你的绒绒好。绒绒太胖了,又懒又笨,又什么值得喜欢。”
“不许你说绒绒的坏话!”她仰头着他,“我就是喜欢它。只要是我喜欢的,我就一直喜欢。就算有一天你变得又胖又懒又笨,我也喜欢!”
“算你有良心!”贺云阳抱紧了她,心想就这样吧,永远不告诉她自己已经知道了,就算是替身是影子,他也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