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听到有人进来也不回头,笔下也不停,只口中招呼道,“请且稍候,等老夫写完这一段再和二位说话。”
瞳术就是要在人全无戒心时使用,效果才最好,天景的瞳术已经凝聚好了,大喊了一声,“枭陨!”
听到有人唤自己的名字,通常都会下意识回头的。枭陨也不例外,但他的头只回了一半,眼角余光扫到唤他之人,立刻转头扭身,完全背向天景。叱道,“姑娘这是何意,既然来求老夫诊病,为何不拿出诚意来虔心求告,却妄图走歪门邪道,用异术制住老夫为你所用,这是何道理!”
天景自学会瞳术,这还是第一次使用时被人躲过,还被好一通数落叱责,又惊慌又尴尬,红着脸都快哭了。
贺云阳握了握她的手以示安慰。向枭陨回道,“前辈教训得是,是我们不对。但此事亦不能全怪内人。是在下患了重病,她担心前辈的医治条件太过严苛,她做不到,前辈就不肯给在下治病了,实在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并非真对前辈心存恶念,望前辈体谅勿怪。”
枭陨冷笑,“她那是妇人之见,以为用异术制住老夫,就能不付出代价的看病了?怎么就不想想治病疗伤是何等复杂用心之事,老夫若是神魂被制,还哪里能给你看病?”
天景的脸越红,嗫嚅道,“是小女子见识短浅,请前辈千万莫要怪罪。只要前辈愿意为我夫君诊治,随便前辈提什么要求都可以。”
枭陨又哼了一声,转头看了看贺云阳,不禁诧异,“墨灵剑之毒加火龙鞭之毒,你居然还能站在这儿,也算是奇人了!”
天景和贺云阳都是一惊,他们在莫怜兰的剑下吃了大亏,却直到现在才知道那柄剑叫墨灵剑。而枭陨只扫了贺云阳一眼,就能说出他体内的两大隐患,实在厉害。
天景惊喜道,“前辈,你的眼光真是犀利,不错,我夫君就是中了这两种毒,请前辈救他。”
枭陨不答话,继续慢条斯理地打量他们俩个,但似乎并未认出这二人十几年前曾来过的。然后对天景道,“治病倒是不急,你既是陪病人来的,又知道老夫的规矩,那你说说,你有什么可以用来当诊金的?”
天景咬咬唇,思忖道,“小女子家中颇有些积蓄,如果前辈您对金银不感兴趣,那么古玩,玉器,字画,古籍,凡此种种,枭陨前辈尽可随意挑选。”
枭陨笑了一声,“依小娘子之言,你家中还真是豪奢阔绰,富可敌国啊!”
听到富可敌国四字,天景心里疑惑,想着他莫不是认出了自己是大渊皇帝?但她再不敢在这厉害老头身上玩她的小把戏,只笑着谦逊了一句,“富可敌国不敢当,只是家底殷实些罢了。”
枭陨淡淡道,“不管怎样,这些不是老夫想要的。”
天景在贺云阳手上狠狠地捏,不让正要开口的他说出可能得罪枭陨的话,硬着头皮道,“既如此,就请前辈开出条件来吧!”
枭陨笑道,“小娘子倒也爽快,哎,老夫问一句,你和这位相公,真是夫妻吗?”
天景诧异,回道,“真是呀,怎么了?”
“既然已嫁为人妇,那你的发饰衣着,为何还是姑娘家的打扮?”
天景被问住了。她在这老人鹰隼般的目光下注视下,难堪而又辛酸。她嫁给贺云阳只是他们两个人的事,除他们自己外,无人承认。所以她一直都是,也只能是女子未嫁时的衣着装扮。
被说中了痛处,天景的口气不由得冲起来,“我……我总会真正嫁给他的!这关你什么事,你快点提出条件就是了!”
“这么说还是未嫁,” 枭陨自语了一句,又问,“弈棋抚琴,煮茶烫酒这些,姑娘可会呀?”
天景糊涂了,随便点了点头。
枭陨笑道,“那样甚好。老夫隐居在这个小村子,独自一人,非常的寂寞无聊,你既是未嫁,又有些才艺。不如这样,你答应留下来陪老夫一年,老夫就为他治病解毒。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天景实在没想到枭陨会提出这样一个条件,她又羞又怒,刚要开口,忽觉手腕一紧,听到贺云阳说了声“走”,就被身不由己地拉出了这间屋子。